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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突然会变成这样子……
虞荷只能尽自己所能去安慰她,可他实在不会安慰人:“他现在年纪还小,等他再长大一些、成熟一些……”
“都十八了还小?!”黛妮气得眼睫高翘,“你也就比他大几岁,你怎么就这么听话懂事?十八了,还要家人操心这操心那,这像话吗?还等他长大?成熟一点?什么时候?等他只剩下骨灰入土的时候吗?”
虞荷听得发懵,随后觉得黛妮说得很有道理,又用力点点头。
还是虞荷不让人操心。
黛妮露出怜爱又心疼的表情,伸手戳戳虞荷的脑门,又长舒一口气:“接下来安可能会来找你,不管他跟你说什么,都不要听,不要信。如果他要带你走,绝对不要跟他走!”
“他可能会用我来欺骗你,为哄你听话,编造不实信息。千万不要相信他!”
“[格兰利亚]族长把你保护得很好,也对你很好,他很喜欢你,你呆在他身边我很放心。如果安执意要带走你,他可能会伤害你,你——”
她顿了顿,有些不忍,却还是咬牙说出,“你不要顾及情分,直接喊人帮你。”
前不久安回来看过一次黛妮,安变得很陌生,浑身血腥味,少年面孔在顷刻间老成不少,那是在无数次生死厮杀中练就出来的气质。
安给了黛妮不少钱,并告诉她,他已经将约翰的腿打断,之后约翰再也不会出去赌..博和喝酒了。
在他们很小的时候,他们的父亲常常赌.博喝酒,败光家产,连他们卖废品挣来的学费都不放过。
等他们年纪再大一些,约翰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决定当一个好父亲。
可那又有什么用?
童年阴影已经造成,再也无法忘却。
他们永远不会忘记他们的酒鬼父亲每夜醉醺醺地回家,他们又经常半夜不敢睡觉,睡着也不敢睡熟,生怕有债主追上门,无法及时逃跑。
噩梦。
黛妮没有拒绝安给的钱,她比谁都要清楚金钱的重要性。将钱妥善收好后,她追问着前方离去的身影:“你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说现在安疯狂掠夺富豪、家族们的财富,是因为他们从小缺失金钱。
现在的他们有很多很多钱,安为什么要冒那么大风险,去挑衅那些古老家族?
行至门口的黑影遽然停下脚步,外头月光徐徐照了进来,他缓慢侧过身,流畅侧颜被镀上一层冰冷的银线:“姐姐,我不想再当底层的人了。”
“为什么他们生下来就可以拥有财富和地位?为什么我们就该忍受这样痛苦的生活?”
“为什么他们能轻而易举做到我做不到的事?”
安越是往后说,他的表情越是冷酷,也越是残忍,“为什么只有他们能杀我,我不能杀他们?”
提到“杀”这个字眼,安的表情显而易见微变,像是野兽嗅到血腥味那般亢奋,又怕惊扰到猎物而强行压抑自己的本能。
黛妮怔了怔,她一直知道安不满不公,又何尝是安?她也时常如此。
她也会羡慕别人有一个美满家庭,会羡慕别人不愁吃穿。
她无法回答。
皎洁月光在安的眉眼处,如凝一层冰冷霜雪。
他逐渐冷静下来,像从前那样唤着黛妮姐姐,但黛妮知道,一切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安无比认真,有些空洞的嗓音在月夜中缥缈寂寥,甚至充满诡异,“我不会再让他离开我们。”
黛妮:“你听我说,[格兰利亚]族长是个好人,他对虞荷很好。他们也带我去过庄园,我远远瞧过几次,虞荷也很喜欢他,还会主动亲近他……”
“姐姐。”
安寒声打断,眉宇带着些不耐,“那不是他愿意的。”
“因为那个男人给了他血,所以他才会这样,这不是他的本愿。”
安的眼睫微抬,黛妮终于看清他的眼。
安的瞳孔一直偏淡,可现在,却呈现异样的红色,仿佛刚刚饱饮过鲜血,不带感情望来时,黛妮只觉自己像是一团死物。
安轻声说:“我们才是一家人。”
第89章 教皇
黛妮说的没有错, 安果然来找虞荷了。
黛妮陪虞荷呆了一下午,因为喝多了果饮想上厕所,便暂时离开。
在虞荷的等待期间,不远处暗中盯守的人倏然失去意识。
细碎声音吸引到虞荷的注意力, 他侧首望去。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正在缓步朝自己靠近, 他下意识要喊, 对方却先一步脱下帽子。
是安。
他们不过几日不见, 安像是换了一个人, 外貌与气质皆今非昔比。在打招呼前, 虞荷想起黛妮的嘱咐。
他在犹豫。
傍晚时分气温渐凉, 绚烂多姿的晚霞罩在二人头顶,周边是鲜艳欲滴的花丛,偶有飞鸟鸣叫, 一切惬意得不像话。
可被血红的眼盯上的虞荷,却放松不下来。
他们对视很久, 谁都没有说话, 安动了动右脚, 欲更加靠近。虞荷却惊慌得往后退了退, 眉宇间是很微妙的不安。
他很害怕。
“你头发上有落叶。”安指了指自己的鬓边,虞荷伸手摸摸,果然有。
低头伸手拿落叶的模样乖巧又听话,这次他没有抗拒安的靠近, 甚至在安触碰他脸颊时, 也没有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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