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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呵呵大笑,笑声里充满了嘲讽,说道:“待客之道,是用来招待客人的。两年之前,柴小郎从我王府不告而别,算什么客人?纵然你不是我王府的人,住个客栈,离开之时,也得向客栈掌柜说一声吧?我王府好心好意护送你扶柩回乡,你却半路勾结匪人,一声不吭跑路了,这就是你柴小郎的为客之礼?”
他称时倾为「柴小郎」,意思是没把时倾当成太子遣使,而是当成王府逃犯,这跟先前那句「押进来」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一脉相承。
时倾倒不是非要讨这杯茶,只是借此打开僵局,回道:“当年,晚生若向世子爷辞行,世子爷会放晚生离开吗?”
“你好好辞行,我王府为什么不放?”楚英睿把这句睁眼瞎话,说得笑呵呵的,理所当然。反正柴时倾的问题,是一个假设,怎么回答都有理。
第30章
时倾做了一回搅屎棍
紧接着, 楚英睿反守为攻,兴师问罪道:“本世子倒要请问柴小郎,我王府对你母子仁至义尽, 你却心怀叵测, 在我王府行那龌龊下流之事……”
楚元恺忽然大叫一声:“父亲!”
听楚英睿的语气,明显是要质问他利用元恺的感情, 这种事,怎好拉到台面上来掰扯?
看来, 楚英睿一心想压制自己, 连儿子的颜面都不顾了, 连元恺都忍不住出声打岔。时倾果断转身向安若王一揖道:“当年是个什么情形, 大家心知肚明, 晚生此来, 并不想为过去之事做口舌之争,而是奉了太子殿下之命,有要事相告,还请王爷殿下摒退左右。”
邹凡尘早就告诫过时倾:不要跟王府掰扯旧帐, 越扯越扯不清, 没有意义, 要快刀斩乱麻,引入正题。
楚英睿看见时倾能在自己的威压下, 不露怯意, 还三言两语便摆脱了自己的纠缠,直呈来意,干脆利落地化解了被动尴尬局面, 主动引导话题, 从而掌控事态发展方向。
楚英睿心头, 不由得对时倾高看一眼:一两年的时间,这个青年,已非当初那个懵懂可欺的少年了,这份利索劲儿,还有这份胆气儿,似乎比自己精心教导的儿子还胜一筹。
楚英睿这里还在心头评估着,三爷楚英豪已经气笑了:“好小子,才离开王府多久呀,就认不得人了?想当年,是我们王府救下你们母子,还给你吃,给你穿,教你读书……”
楚英睿忍不住出声喝止:“闭嘴!”
明明自己想用旧事压制时倾,已经被时倾呛回去了,同样的套路,老三紧跟着还要再来一次,简直是自曝其短。武夫就是武夫,完全不懂文士之间的言辞交锋。
时倾若一直在王府,跟他们在同一立场,老三所说的这些,便是恩情,关键时候提一提,令受恩之人感恩图报,是很有用的。
可时倾逃离了王府,表明了跟他们不在一个立场,一再拿当年的恩情说事,就变成了挟恩图报。而挟恩图报的结果,往往是恩人变仇人。
可笑老三根本没有搞清楚其中的差别,还想拿出来市恩,太丢脸了。
老三管着王府的府卫,消息灵通,他明明没有知会老三,老三自己跑过来,说要「看看」时倾那小子。看就看吧,还要出丑!楚英睿对这个三弟,一肚子的没好气。
时倾没想那么多,他站在王府书房里,而太子殿下正率领着八万禁军,向和岐州,向安若王府步步逼近。
他能快马加鞭,比禁军提前一天,赶到王府,是他和老师跪在太子殿下面前,苦求来的,这是最后能够阻止王府谋逆,令他们悬崖勒马的机会,时间紧迫,他没心思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因此,时倾没有理睬楚英豪的叫嚷,只向稳坐在上首,一直没有说话,甚至连个表示都没有的安若王说道:“想必王府已经得到探报,太子殿下操练的八万禁军,如今正在前来和岐州的路上,大约明日可到。”
楚英睿道:“太子殿下替陛下前来向父王贺寿,这些禁军是要来操练给父王看的,此事知者甚众,何必你来报信。”
太子为什么要领用军资军备来操练这八万禁军,大家心里都有数。
安若王府这些年暗地里干的小动作,连当年不涉世事的时倾都看出来了,凤景城里,那高坐龙椅上的人一直对安若王府不放心,怎么会一无察觉?不过忌惮着神光帝颁赐给安若王府的密旨,在没有拿到实证之前,不敢轻举妄动。
楚英睿这样说,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反正在安若王府没有实施具体行动之前,朝堂方面是不敢先戳穿那层窗户纸的。
否则,就是朝堂理亏,说不定,安若王府能凭神光密旨反制朝堂,陷当今圣上于被动,并借机翻身上位。
安若王府之所以让朝堂方面既忌惮,又不敢轻易发难,只因神光帝为了补偿安若王,除颁发了丹书铁券之外,另赐下一道密旨。
谁也不知道,这道密旨的内容。所有人都猜测,那道密旨是制衡靖宁帝的。
终靖宁帝一朝,除了把安若王府迁去和岐州,并限制王府子弟出仕之外,并不敢对安若王府实施毁灭性打击。
邹凡尘给太子的建议,简单粗暴:太子殿下率八万禁军,拖着攻城辎重前来,摆出一副要借祝寿之名,剿灭安若王府的样子,以期逼反安若王府。只要能抓到安若王府的反叛实证,就能名正言顺地进行镇压和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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