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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李胖儿却表情一滞,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如今最新的谈资,除了你嫁人还能有什么。”
可南肃竟也不避讳,反倒凑近些:“皇上指婚嘛,何敢不从?那就顺便问问......民间什么看法?”
“唉,”李胖儿努力地将眼睛从肥肉里张开一条缝,压低声音道:“大家都说你是自愿嫁的,可我知道不是......南少,你可觉得委屈?”
闻言,南肃淡淡垂下眼眸。
但很快,他笑了笑:“何来委屈,六皇子人虽闷了些,但对我还不错的。”
李胖儿当他强颜欢笑,连忙转移话题,对着众人一拍胸脯:“南少难得下山一趟,哥儿们,一会儿暖香阁续第二场,我请客!”
顿时,一阵可怕的欢呼声和砸酒坛的声音席卷了整个雅间。
别看这群公子一个个像占了什么大便宜似的,但其实都是图个乐呵,只要能坐在这张桌上的,谁家里没点背景?他们这群纨绔若敞开了玩,只怕衙门官都得扶着脑门喊头疼。
作为纨绔协会的副会长,南肃见有集体活动,便习惯性地点了点人头,却忽然咦了一声:“陈少呢?今儿不是他的场子吗?”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气氛一瞬悲怆了起来。
一个红衣公子道:“南少,他死了。”
南肃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李胖儿摇头一叹:“你上山时消息还没散开呢,若放平常这也算得上一件大事,却刚好碰见你成亲,就被盖了过去,我们也是刚知道不久。”
南肃还是很震惊:“不是,怎么就死了?”
李胖儿解释:“陈少去年抢了个姑娘回家当小妾,这你是知道的吧。可谁又能想到呢?那姑娘嫁过来后忍辱半载,终于觅得机会,竟然一刀将陈少捅死后,逃回娘家去了。”
回...娘家?
南肃瞳孔一凝,嘴唇微微动了动。
李胖儿自顾喝下一杯酒,接着感慨:“说来也是陈少自己作孽,咱们这群哥儿闹归闹,却从不干那强娶强嫁的事!咱想玩女人,甭管是勾引还是拿钱砸,最终还得那姑娘点了头才行,你看,这不就留下祸根了?”
他说完扭头一望,推了推南肃的肩膀:“发什么呆呢?”
南肃猛地回过神:“啊?”
“得,醉了!”李胖儿站起身来:“那就废话不多说,哥儿们,走!喝进来的酒,不得找个美人给撒出去?”
闻言,众人心照不宣地大笑出声。
可南肃压根听不见,只有某个念头在他脑中初现雏形,光是想一想,就让人心惊肉跳。不,打住打住打住!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抓起酒坛,咕噜噜地就往喉里猛灌......
走出醉贤居时,雨已经小了很多,整个京城都是湿哒哒的。
南肃已醉眼迷蒙,偏偏心里又装着事,走到大门口看见一个很圆润的石头,一下子脚贱没忍住,就直接一脚飞上去了。
李胖儿惊呼:“哎哟,南少,你踢个癞蛤蟆干嘛!”
癞蛤蟆?南肃怔了怔,一时也不知是自己的心情更复杂,还是那蛤蟆的心情更复杂。
果然是有些醉了,他轻轻甩了甩头,抬眸看去,视线里当先出现的是几丈外的一撑油纸伞。
街边灯火辉煌,映在男人英俊的脸颊上,他静静地看着他,长身玉立,目光平淡,只是撑伞的那只手骨节攥得有些泛白。
一只癞蛤蟆,正牢牢地扒在他的伞面上:“呱!”
南肃:“……”
他突然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心情比他和蛤蟆都更复杂的,是殿辰......
可男人真是教养极好,平静地看了一会儿他后,也只是深吸一口气,旋即将伞放低,轻轻抖了抖——那慢斯条理的动作,直像男菩萨下了凡。
但癞蛤蟆的脾气就没这么好了,跳下来后,圆圆的小眼睛立马瞪着那位施暴者。
“呱!”你妈的!
“呱!”踢爷?
“呱!”
南肃有些发蒙,他从没想过有一天竟要挨一只癞蛤蟆的骂,更气人的是,偏生这小东西后面还有樽大佛,自己还不敢上去再补一脚……
“呱呱呱——”
当发泄完后,那只蛤蟆终于心满意足地跳远了,只留一群男人怔怔站在原地。
气氛很微妙。
虽然殿辰并不常在京城出现,可在场哪位公子哥儿是憨的?猜也猜出来是谁了!谁敢当着人家的面,带着人家的媳妇去逛窑子?众人突然就忙了起来,一个个装作醉醺醺的模样,哎呀哎呀地叫唤几声,便脚底抹油集体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于是,今天的续场计划——
破灭。
南肃盯着殿辰,忽然也跟着抬起手摸眉毛,心中默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他摇摇晃晃地走向长街,就准备去世子府。
忽然胳膊被拽住,隔着衣服都感觉到了那指尖的冰凉,也不知,男人已经在雨幕中站了多久……
“南世子,酒好喝么?”语声很平淡。
第六章 寡淡的男人
躲是躲不过去了,好在南肃向来是插科打诨的一把好手,登时凑向殿辰的脸:“欸?六皇子,你怎么在这里啊?”
殿辰微微一笑:“这句话不如由我来问。”
南肃:“……嘿嘿。”
他是真的有些醉了,连带着思维也有些迟钝,缓了片刻,才吸着鼻子道:“我在这里当然是为了六皇子你啊,你每日念经念得辛苦,我看着甚是心疼,所以,就想下山给你买些桂圆解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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