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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活到现在了。
所以宝宝也会健康长大的,相信我,相信我……
次日,小雨没停。
早晨的天空灰蒙蒙的,顾桥回头望向正在煎药的殿辰,故作轻松地说:“看来今天不能去一起购置家具了,你放心北上,之后我都会买最好的东西的。”
殿辰精神已经好了许多,但嘴角仍是紧抿的,闻言淡淡“嗯”了一声,熟练地将药渣分离出来。
唉,顾桥暗叹一声,回身去给宝宝准备蜜饯。
就在这时,殿辰忽然道:“你跟我走吧。”纵然知道有风险,可他此刻只想破一回例,将那些沉着的考虑、理性的计划通通抛开,遵从自己内心的最真实。
顾桥吃惊地回头:“你疯了呀?”
“之前就与你提过了的,你别装蒜。”
说完,殿辰就只留给顾桥一个侧脸,并不看他,药罐一倾斜,很快碗上就有淡淡的雾气飘上来——
似乎很有耐心,只是在等一个答案。
顾桥几乎就要下意识地点头了,可思忖片刻后,还是调笑道:“殿辰,不用觉得心有愧疚,你这个人啊,就从没想过其实是我欠你比较多…”
话音刚落,他的手被殿辰握住,力气并不大,却足以令他无法挣开。
殿辰深深地看着他:“从你决意下楼那刻起,我这辈子就都是你的了。你我不谈过往,也不谈亏欠,只谈未来。”
“可我正因知道前路难行……”
“顾桥,你听我说。”
殿辰握紧他的手:“昨夜我忽然就想明白了。你我重逢实属意外,而这样的意外不一定每次都尽如人意。倘若魏光一事不牵扯到军队空饷,朝中派出的是其他皇子或大臣,你觉得他们见到你会是什么反应?顾桥,只有到了后天,我们才会知道明天发生会发生什么,你不妨再大胆一些。”
至少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无论如何,纵然是生死。
“……”
顾桥睫毛轻轻一颤。
放眼一望,阁楼内一片狼藉,该砸的都砸得差不多了,并且周围邻居都知道了他在窑子讨生活,还和一个男人不清不楚的。
眼下带着宝宝离开,似乎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跟在殿辰身边,这也意味着男人定要多付出数倍辛苦。顾桥曾是从那潭深水中走出来的人,如何不知那十八年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顾桥看着他的眉眼,忽然微微一笑:“跟我来。”
……
午时,富云港内城的二层小院外,一双油纸伞在此处停下。
顾桥上前去,将锁打开后,开心地跳向一旁:“怎么样?”
“啊呀呀~”
宝宝很捧顾桥的场,一看见小院左侧那颗樱花树,就从殿辰怀里挣脱了。
只是,小家伙实在太小,跑到门槛外就跨不过去了,急得又冲殿辰喊:“抱,抱!”
殿辰抱他走进院内,环顾一圈,不免有些心绪复杂——他实在不能想象生活如此艰难之下,顾桥是怎么买下这座小院子的。
看着那颗樱花树,殿辰苦涩一笑,回身望过来:“你想让我看见你能照顾好宝宝和自己,对吧?”
顾桥笑眯眯地点头。
却只听殿辰平静地说:“不,正因如此,我才更该带你们走,顾桥,不要让我觉得自己不像个男人。”
“难道我不是男人?”
顾桥调笑道:“若非当年一道圣旨赐下,你以为我院子里养的姑娘们是吃素的?我连她们都养下了,怎么还养不好宝宝了?”
明明不过三年而已,可再提起来时,顾桥却觉得仿佛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到他都已经快忆不起屏儿的长相了……
殿辰抿紧嘴角,沉默不语,显然仍不想同意。
即便什么都不说,可顾桥也知道男人的另一层担忧何在。
他们早已和离,可天下人甚至都不知与殿辰和离的人是他,若他顾桥哪天忽然又想不开了,提着包袱一跑,茫茫人海间,殿辰又该去何处寻找呢……
顾桥嘴角淡笑着,眼神熠熠,恍有波光,唤道:“殿辰……”
“嗯。”有些心不在焉。
顾桥拉过他的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左胸口:“我们成亲吧。”
……
三年前的八月,金陵帝都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皇帝为造势,使青渊世子的嫁妆浩浩荡荡地绕了皇城三圈,车马一路绵延,一眼望不到边。
一路喜乐喧天,花轿沿途朱红锦缎铺路,漫天遍洒黄金帛花,红绡华曼,鎏金宝盖,三千名盛装宫人当前引路,便是天子娶妻,皇后册封,也没有这般奢华。
百姓们集体看傻了眼,就连大燕的百官们也是目瞪口呆……
而三年后的今天,他只穿了一身淡色长衫,朴素简约,冒雨出门去亲自扯了几尺红布,回家四处铺上。
剪纸也要有,但他手艺不太好,好几个囍字都剪得歪歪扭扭的。
好不容易做出个成品,宝宝乐呵呵地一伸手,揉成一团,扔了。
“哎呀~”
顾桥惊呼一声,忙打了一下宝宝的小手。
宝宝愣了愣,小嘴慢慢瘪起,眼泪汪汪地跑向殿辰,“咿咿呀呀”地控诉某人的罪状。
殿辰站在梯子上,一抬清俊脸孔,雨落额前,长臂举高,便挂上了喜庆的大红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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