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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可能提前预知这一点。”幽灵先生声音低沉地说。
赫尔曼苦笑了起来:“是啊。的确如此。幽灵先生,世界上如果真有命运的存在,那么这命运简直对我们一视同仁地残酷。”
幽灵先生默然着。
赫尔曼没有再跑偏话题,他一口气说了下去:“一开始是有人的行动逐渐变得鬼鬼祟祟。但是,我们毕竟是一个庞大的团队,所以谁也没发现。
“直到有一天,邓洛普教授带着我们清点挖掘出来的物品的时候,我们才突然发现,有些东西不见了。
“被别人偷盗出去卖了也好,或者是我们这儿进贼了也好,总之,出事了。那个时候每个人都心思惴惴,怀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但这事儿不了了之,我们没能找到谁偷了那些东西。而或许也正是因为我们没找到,所以那个小偷的胆子越来越大。直到有一天,我们挖掘出来的物品有差不多一半都消失了。
“邓洛普教授大发雷霆,决定彻夜不眠守在那个帐篷外面——我们是搭帐篷的。当时我们排了一个表,大家按照表上的顺序轮班。邓洛普教授是第一天晚上,我当时排到了第二天的晚上。
“……噩梦就是从这个决定的第二天白天开始的。”
赫尔曼紧张而痛苦地咽了咽口水。
幽灵先生心中一动,便说:“邓洛普教授失踪了?”
“是的。”赫尔曼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痛苦情绪,这么说,他重复了一遍,仿佛这样就能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邓洛普教授失踪了。”
这样的发展让幽灵先生感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似乎自那些出土的文物失踪开始,就注定了邓洛普教授也将失踪。
他似乎也明白了,为什么赫尔曼之前说,他们都认为邓洛普教授已经死了,即便活着也还不如死了。他们看起来并不确定邓洛普教授究竟在哪儿、落到谁手中,但是的确……
那令人感到难过,因为那是邓洛普教授的自发行动,但却横遭劫难。
他们都默然片刻。
随后赫尔曼深吸了一口气。想起当时的事情让他感到一些沮丧,但那似乎也是一种整理与回顾。他度过了一段凌乱的、复杂的日子,而现在他才猝不及防地回过头,望见自己当初的慌乱与茫然。
“然后我们也开始变得恐惧。”赫尔曼说,“所有人都是。我现在觉得,当时那些人中间或许有人在暗中兴风作浪,挑动我们的情绪。
“但当时我们谁都没有意识到。邓洛普教授的失踪让我们感到恐惧,极端的恐惧。我们一开始就以为,或许是我们中间有人在倒卖文物。
“于是,我们怀疑邓洛普教授是被人杀了,凶手就是我们中的一员。而没了邓洛普教授,我们这将近一百号人,就像是失去了领头羊之后,还深陷狼群的无害羔羊。
“我们不知所措,同时还怀疑着彼此。邓洛普教授失踪之后,我们陷入了短暂的寂静……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点什么,也没人讨论我们应该怎么办。
“……第一个逃走的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那打破了僵局。人们一下子就闹得沸沸扬扬,每个人都要逃走,然后……有的人想要带走那些出土的文物,说那是属于他们的……
“……‘战利品’。”
赫尔曼近乎痛苦地将这话说出了口。
很难想象当时的赫尔曼是如何面对那一幕的,亲切师长的失踪、暗流涌动的考古营地、包藏祸心的旧日同伴、混乱不堪的逃命之旅……
赫尔曼说:“人们就争斗了起来。混乱中,谁也不知道谁杀了谁,谁砍了谁,我们又朝着哪儿逃命,那些出土的文物是否被摔碎……
“……我们,我不确定有多少人。但是我们来到了迷雾之中。”
幽灵先生微微皱了皱眉,他不禁问:“你们是被谁引向了那个方向吗?”
“我不知道。”赫尔曼十分坦诚也无奈地说,“当时的场面太混乱了。很多人都不知所踪,我们没法确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幽灵先生也只能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赫尔曼又说:“那是……十二月份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我们被迷雾困住了……我这话的意思,不是说我们一直生活在迷雾中,而是我们无法逃离迷雾的范围。
“东南西北,几乎每个我们能够寻找的方向,我们都尝试过,但是我们没法离开。并且,我们还遇到了很多同样被迷雾困住的人。
“……我们正逐渐疯狂,不瞒您说。杀戮与血腥是迷雾中永恒的话题。”
他喃喃说着,露出萎靡而冰冷的表情。
幽灵先生有些意外地说:“也就是说,迷雾将某一块区域团团围住吗?”
他曾经无数次观看坎约农场中的湖泊星球倒影,象征着赫尔曼的植物一直都没出现过。现在看来,或许就是因为,赫尔曼始终身处迷雾,至少被迷雾所干扰。
幽灵先生的确想到过这种可能性,但他没想到赫尔曼所在之地的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是的。”赫尔曼低声说,“那大概是……无烬之地北面……稍微偏东一点……在我们发现的那个历史遗迹的更北面……就是那里的迷雾,彻底困住了我们。
“那中间是一片广阔的沙漠,我认为可能有好几十平方公里。迷雾间或覆盖着其中的土地,但是有一些地方……一块一块,但是能联通,如果我们咬着牙穿着迷雾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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