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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列斯没急着睡觉,他与琴多一起站在孤岛的边缘,静默地凝望着远处漆黑夜色。浓重的黑暗之中,只剩下偶尔的光点与声响。
“……您在担心吗?”琴多低声说。
“是的。不过,也不是那么担心,我只是在想……”西列斯在这个时候停顿了一下,“我们是不是已经在无意中复现出什么了。”
琴多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风暴、孤岛,孤岛上的人群。”西列斯说,“其实我们已经实现了,不是吗?”
琴多几乎下意识回身望了望,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低声说:“是这样没错……的确已经实现了。所以接下来就有可能是……”
“不过这儿没有原住民。”西列斯说,“这个因素并不符合。”
琴多点了点头,稍微松了一口气。
“但是……”西列斯迟疑着。
“……什么?”琴多问,“您越是卖关子,我越是感到不安。”
西列斯失笑,他便说:“面前这是什么?”
琴多看了一会儿:“福利瓯海。黑夜……等等,您是说?”
“黑暗之海。”西列斯的语气相当平淡,“而黑暗之海,的确拥有‘原住民’。某些东西一直在黑暗之中蠢蠢欲动。”
琴多沉默了许久,然后他叹了一口气:“我头一回希望,您的猜想是错的。”
西列斯倒是瞧了瞧他,心想,他怀疑这个说法——关于这个次数。
他们没有再继续就这个可能性商讨下去。事实是,他们已经无意中走进了命运的圈套。西列斯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相当感兴趣。
夜晚的海风吹拂着他们的面颊。远处沉重的风暴云团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近,又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远。
西列斯问:“马林号现在在哪儿?”
“他们应该在南面一些的海域,彻底远离这片风暴区域。”琴多说,“也有可能已经返航。不过海鸟仍旧跟着我们,所以在风暴之后,他们就会回来。”
西列斯点了点头,这算是一个好消息。这艘船会成为他们的后盾,至少在短暂的时间里,他们可以拿这事儿当个由头。
……当然了,如果马林号长期不出现,那么这个说法可能也会受到怀疑。不过,至少在未来的一两天里,这件事情会压制住某些人,让他们不要莽撞行事。
这为他们争取到了机会。
西列斯思索片刻,便说:“等会儿我们要去一趟梦境。你可以去塔乌墓场,注意一下那艘独木船的情况。”
“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误入黑暗之海吗?”琴多低声说。
“只是有备无患。”西列斯说,“很难确定是否真的会发生这种事情。”
琴多点了点头。
很快,他们回到露营地。时间接近凌晨三点,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去睡了。只剩下几个水晶号的水手,还在一无所知地狂欢、喝酒,以及,打牌。
……是的,诺埃尔纸牌。
西列斯在路过他们的时候忍不住停了一下,然后才若无其事地继续走。琴多在他的身旁发出了一声低笑。
西列斯和琴多当然是一个帐篷。等回到帐篷里,西列斯也没提及诺埃尔纸牌的事情。
琴多也十分体贴地转移了话题,他说:“现在已经快三点了,等会儿我们还得在四点的时候醒来一次。”
“醒过来之后再睡吧。”西列斯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帐篷里挂着一个煤油灯。当然,他们在睡觉的时候就会将其熄灭。琴多盯着西列斯看了一会儿,朦胧的灯光柔化了西列斯向来冷淡的表情。
琴多似乎想做什么,但是他突然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那盏煤油灯。
……外头显然可以看见帐篷里的人影,然后猜测到他们在做什么。
西列斯与琴多对视了片刻,然后说:“好吧,琴多,将灯熄灭。”
琴多小声地欢呼了一声,立马将煤油灯熄灭。他扑进了西列斯怀里,亲昵地蹭着西列斯的肩窝,然后亲吻了他的唇瓣。
在过去的这一天里,他几乎都没怎么和西列斯有过亲密的接触,而如今夜色已深,他知道不可能做更多,但他指望至少能有一个拥抱,以及一个货真价实的亲吻。
他们静静地拥抱了片刻,琴多含糊地说了一句什么,西列斯照着自己的猜测回应说:“我也爱你。”
琴多低声笑了起来,回答说:“我也爱你。”
……看来他说的并非是“我爱你”。西列斯便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我想念您。”琴多说,“用‘我爱你’来回应‘我想你’,我觉得这也不错。”
西列斯不禁莞尔,或许是为了琴多的想念,或许是为了自己的歪打正着。他吻了吻琴多的唇瓣,然后说:“睡吧。晚安。”
“我认为四点的时候该有另外一句晚安。”
西列斯思索了片刻,然后十分诚实地说:“你指望我说一句,‘梦里见’?”
琴多:“……”
他哀叹了一声,不禁说:“梦里见……这听起来有些悲哀。”
西列斯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们很快就安安分分地躺下了,然后进入了梦境。
当来到这永恒寂静、被星星眼睛注视着、与巨大人偶共处着的这座孤岛的时候,他甚至感到了些许的怀念。仅仅只是离开拉米法城几天功夫,他就已经觉得米德尔顿的海风渗入了自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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