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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他彻底退出殿外,南风才绷不住低头笑起来。沈却寒总算从他手里脱身,揉着手腕,睨了他一眼:“还笑,堂堂魔尊,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
    南风抬眸望过来,目光和语气一样温柔:“都是小事。”
    确实是小事,小的像一根刺,显然不会给他带来任何流血伤害,只是哽在心头磨人罢了,不能呼痛,不应较真,否则只会引来更大声的嘲弄。
    其实有人注意到,就已经算是一桩欣慰的事了。
    可沈却寒就是有这个本事,既能抚平他的心底最深的伤痛,也能干脆利索地替他拔除恼人的毛刺。
    “不是说要出门逛逛么,”南风起身,理了理衣摆,把手伸向他,“走吧,我陪你。”
    沈却寒揉手腕的动作一顿。
    南风不躲不避,坦然地等着他,片刻后,沈却寒实在跑不脱,也实在拿他没办法,只得把手搭了过去,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长长地叹了一声:“亏得松花城没有春夏秋,否则你今天无论如何也别想再摸到你师兄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南风:就要拉手手!
    第13章 来使
    乌都办事很利索,少主周焕的信件很快就传到了南明阁修士手中,他们起初还想跟松花城叫一叫板,后来发现这根本就是一块铁板——三十年前魔尊就敢当着仙门众修的面活撕了仇长胤,区区一个周焕难道比巡天阁阁主的骨头还硬吗?
    七天后,南明阁飞舟在松花城外落地,二十车粮食和各色蔬果肉类源源不绝运入城门,六名修士搀扶着憔悴的周焕,在魔修的押送下慢慢走向飞舟。
    乌都一身窄袖黑袍佩双刀,银环束发,身形高大精悍,气势分毫不让仙门修士,他与那来押车的领头人打了个照面,双方无需寒暄,便开门见山地道:“除了这些粮食外,信中约定还有一件东西,贵使可带来了?”
    南明阁长老吴檄向后招了招手,一名修士快步上前来,双手捧着一个红漆圆盒,吴檄单手接过,却并未立即转交给乌都,反倒像是犹疑不定一般,目光越过巍峨城墙,遥遥地落在孤峭的琉璃塔上。
    他算是南明阁有实权的人物,这些年没怎么与魔族打过交道,还有点不信邪,心底里总不甘俯首,想试着与这些魔修搏一搏。
    乌都视线扫过他始终藏在袖中的另一只手,面上露出一点皮笑肉不笑的轻蔑,仿佛家常闲话似的随口道:“我劝贵使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
    吴檄原本并没把这句话听进去,然而下一瞬,他余光瞥见城墙上一道抱剑而坐的身影,未及细看,一股冷厉肃杀的神识蓦然横扫过来,裹挟着锋锐无匹的剑意,针尖般刺向他的瞳孔!
    这一眼迅捷无伦,所向披靡,吴檄根本来不及反应,更别说抵挡,整个人踉跄着往后退了一大步。
    乌都幸灾乐祸,无声地勾了勾嘴角,嘴上还假惺惺地关怀道:“贵使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没事,”吴檄心知这八成是那位魔尊给他的下马威,当即收起了那点迟疑的心思,转手将那红漆盒递给乌都,“敝派青鸾镜在此,请道友过目。”
    乌都以拇指顶开盒盖,向内瞥了一眼,接过来收好。右手却从袖中摸出一方小小的锦盒,亦是单手转交:“贵使携厚礼远道而来,我们尊上也略备了一件薄礼,还望贵使勿要嫌弃。”
    “啊?”吴檄万万没想到还有来有回,愣了一下,一时没敢接:“这……”
    乌都对这份回礼显然没有多少尊敬之意,径直往他怀里一抛,看吴檄下意识地接住了,才牙酸似地道:“我家主人祝贵使高高兴兴送礼来,平平安安回家去,此去山高路远,万望珍重。”
    吴檄:“……”
    你们魔族可真会说话,这话说得可真吉利啊。
    乌都忽然上前一步,微微低头凑近吴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轻声道:“松花城从未见过什么宋小姐,令少主这趟可谓是无妄之灾,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误会,贵使在回去的路上不妨好好想想。”
    这个年纪能做到南明阁长老,吴檄自然不是易与之辈,闻言心中霎时翻滚过无数念头,面上神情愈发收敛,待乌都退回原处,他破天荒地朝这个魔修拱了拱手,口气也有了几分慎重之意,道:“多谢道友提点。”
    乌都微一颔首:“不必谢,贵使请。”
    城墙上,黑衣魔尊自墙垛阴影里踱出,疑惑地问:“‘高高兴兴送礼来,平平安安回家去’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墙头上的沈却寒长腿一收,不肯好好下来,非要撑着人家的肩膀往下跳,吊儿郎当地道:“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要么你去告状,让魔尊把我抓走好了。”
    南风虚扶了他一把:“不敢,全松花城都指着沈先生给饭吃,别说区区魔尊,便是沈先生要取而代之,我等也绝无二话。”
    “哟,嘴倒是挺甜,想得也挺美。”沈却寒毫不避讳地伸过手去,捏着他的下巴摇了摇,一针见血地嘲笑,“得了吧,你就是不光想吃饭,还想吃软饭。”
    南风:“……”
    两人并肩下城楼,往城中走去,越来越低的私语被穿城而过的冷风席卷,与日光下灿然生辉的雪雾交织,飞向城外广袤的群山与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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