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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落地还好,一落地,其中一人的容貌便叫他看得分分明明——正是那弑师渎道的魔头钟晚!
李仁吓得屁滚尿流,一屁股跌在地上,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了。然而眼前两人却当他不存在一般,转瞬之间又缠打在一起。那黑衣男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竟和钟晚打了个势均力敌,纵使眼前有一层碍事的皂纱,也仿佛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正看得出神,忽然大惊失色、冷汗直流:“他们神仙打架,我凡人来凑什么热闹?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想到这里转身拔腿就跑,但刚迈了两步,就感到眼前一花,“当”地一声撞上了一个无形的屏障。想来是那黑衣男人为了彻底困死钟晚设下的阵法。
李仁心知自己今日是彻底逃不了了,干脆破罐破摔,研究起二人的招数来。
细看才发现,这两人武功路数全然不同,钟晚身姿轻盈,出掌极快,掌法虚实交替,叫人眼花缭乱;黑衣男人却每一掌都推得力道强劲、威力十足。二人不分上下地拆了数百招,忽然钟晚像是恼羞成怒似的,轻呵一声:“你同我打就同我打,带着幕篱做什么?当我认不出你来么?!”
他话音还没落,便手腕一转,一掌直直劈向黑衣男人的幕篱。男人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突发奇想,等想闪躲已经不及,那幕篱便被钟晚劈落在地。
李仁眼前皂纱翻涌,下一瞬男人的面容便完完全全显露出来。他一看,差点又昏过去一次。
怪不得这样的乾元他见所未见——他亲眼见过才怪!这样俊美的相貌,不是他妹妹天天将画像藏在枕头底下的沈庄主沈沉又能是谁?!
亏他还夸下海口,什么洞天福地不逊于北斗山庄的天玑峰——他也有脸卖弄!
他在一旁天崩地裂,只听得沈沉道:“你自然是认得出我的。”
钟晚一笑:“化成了灰我也认得你。”说罢轻轻一弹剑鞘,剑已出鞘三分:“沈庄主,既然都坦诚相待了,不如痛痛快快打一场。”
李仁一见到那把剑,顿时又精神一凛:“莫不是被叫做‘剑中第一美人’的名剑秋水?”
果然,钟晚的剑上水光潋滟浮动,美不胜收,一看便知不是俗物。持剑的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只不过这位美人之前太过离经叛道,现在更是犯下大错,便没有人敢在明面上这样夸他了,只能在心中暗暗欣赏一番。
沈沉垂眼看了看那把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说,而是同样亮剑。
李仁见他剑身薄如蝉翼,剑上如覆薄冰,心中又是一阵惊呼:“好哇,今日沈庄主可是用上了岁寒剑!不得了,可真不得了,我要是今日看了这一场高手过招,纵使死在这儿,也没那么惨啦。” 然而他转念一想,若是葬身于此,那师姐做的红烧肉便再也吃不上了,沈庄主先前给他的二十两银子也花不出去了,又陡然生出一股惜命之心。
但那两人 却打得天昏地暗你死我活。刚刚纯用掌法较量是一回事,现下用上了剑又是一回事。李仁深知,北斗山庄之所以盛名在外,乃是因为他们祖师爷独创的一套无双剑法,其中精妙难以言喻,就连历代家主也往往难以参透。
果不其然,钟晚虽然依旧身形快如鬼魅,但还是逐渐落了下风。沈沉又是一招“星河曙天”,钟晚抬剑一挡,使出惯用的“若水”轻飘飘化掉了剑上力道,没料到沈沉后面还跟了一式“望舒吟风”,剑锋快出残影,在他手腕上猛地一击。钟晚手腕一麻,秋水剑飞落在地。紧接着,岁寒直直抵在他颈间。
他还来不及反应,沈沉手上啪啪两声,已点了他的穴,将他双手一扭背在身后,整个从他身后压上来。
钟晚只觉得一股乾元的气息扑面而来,竟猜不准沈沉是因为打斗激烈无意泻了气息,还是为了挑衅故意为之。
两人胜负已分,无须再做无谓挣扎。钟晚见身后沈沉的长发自他肩头垂落,与自己的纠缠在一起,不由微微晃神。静默半晌,终于笑着说:“沈沉,你长大了。”
沈沉没料到他会这样开口,身子一僵,便又听得钟晚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呢,我长你这七岁,总归不是虚长的。”
他话音刚落,沈沉便觉得手中一空,那原本被他握在手中的一双腕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扭曲着,轻而易举地挣了出去。与此同时,他怀里那人突然矮了一截,泥鳅一般滑走了。
钟晚挣脱了乾元的牢笼,只觉得一身轻松,一声呼和唤来秋水剑,又咔咔几下正回了骨。
“你……”沈沉不可置信,“你练了这门功法?钟晚,你可知……”
李仁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缩骨之术残忍至极,往往得从童子练起。在垂髫之时,便将孩童的骨头打碎,一旦即将痊愈,再打碎,反反复复,直到伸缩自如。也只有少数天赋极高的小孩经得起这番折腾,其余的则死的死,残的残。钟晚前些年分明是没有缩骨的功夫的,眼下却比那些练过缩骨术的少年更变换自如,想必是练了什么邪门歪道。
钟晚却不以为意:“那有什么,我练的功夫多了去了,你要不要再领教领教?”
沈沉轻叹一声,足尖一点又向上跃去,钟晚乐了,随他飞身而上:“呦,要和我比轻功不成?沈庄主莫不是忘了,你的轻功还是我教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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