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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把她欺负到哭。
周令怀蓦地醒了。
深夜,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小灯,罩着灯罩,越发的昏暗朦胧。
他汗湿了鬓发,浑浊地喘吁声,混杂了凌乱的呼吸,在幽暗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尾椎处还残余了难以言喻的酸麻。
似难耐,又欢愉,销骨蚀魂。
周令怀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小的时候,抱着娇小的姑娘,只觉得心满意足,而长大了之后,反而会“欲”求不满了。
动心而生欲!
欲则生念。
虞幼窈让他动情生欲。
兀自喘吁了半晌,周令怀直起身,坐在床沿,拿起摆在床头小几上的茶壶,仰头,直接往嘴里灌。
喉结弧线起伏,有茶水,从喉咙结滑下。
一壶水喝了大半,周令怀这才感觉身上的躁热慢慢平复一些。
外头值守的长安,听到动静,唤了一声:“少爷?”
周令怀皱眉,瞧了一眼白色的中裤,声音沙哑:“打一盆水进来,被单也换掉。”
一夜无梦,虞幼窈醒来时,屋里还有些昏暗,黑檀木圆桌上,梧桐纹琴瑟剔彩琴匣色泽明亮,脂色光莹。
大约是表哥对她实在太好了,令她不觉就有些持宠生“娇”。
心里有一个朦胧的声音,不停地蛊惑她——
天天叫表哥,你还真拿他当表哥了?
他根本不是你表哥!
他叫殷怀玺,是周厉王世子,也是武穆定北王殷怀玺。
他只是借了周令怀的身份,住在虞府里。
他与你没有亲缘关系。
只有竹马之谊。
虞幼窈突然就不想再唤他表哥了,可是不叫表哥了,那要叫什么呢?
殷怀玺?
武穆王?
殷大哥?
……
景止哥哥就这样脱口而出,她心意朦胧欢喜。
虞幼窈突然有些意兴阑珊,连早膳也没什么胃口,只草草用了小碗胭脂米粥,就让下人撤了膳。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热得让人憋闷得慌,虞幼窈心浮气躁,懒洋洋地靠在庑廊里的躺椅里翻书。
芜廊就建在青梧树旁,浓荫遮蔽,倒也惬意。
这时,许嬷嬷捧了一叠礼单和册子过来:“姑娘昨儿收了不少生辰礼,我已经命人整理造册了。”
虞幼窈看了一眼,就扶额:“我头疼。”
每年生辰,光是谢府送来的礼单,都要整理厚厚一本册子,其他一些零零总总加起来,眼睛都要瞧花。
见她焉头巴脑,没精打采,许嬷嬷笑问:“这是怎么了?收了这么多礼物,还不高兴?”
虞幼窈喜欢收礼物,不拘是什么,只要收到了,她就很高兴,若是这礼物,恰巧合了心意,她就更高兴了。
生辰过后,就是拆礼物也能拆大半天,不嫌烦。
虞幼窈唉声叹气:“嬷嬷,你说人为什么一定要长大呢?”
长大了之后,身上的条条框框就越发多了,顾忌也多了,就不能随心所欲,从心而为。
她不喜欢这样。
许嬷嬷仔细瞧了虞幼窈,细致的眉间,描了青雀头黛,深灰的眉黛,淡淡一扫,像笼罩了一层轻烟细雾,赁添了一缕轻愁。
娇贵鲜妍的小姑娘,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有了心事,也生了愁思。
许嬷嬷略一感慨:“人只有长大了,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做自己想做的事,选择自己想要走的路,束缚在身上的条条框框虽然多了,可是选择相对也多了。”
虞幼窈蹙了眉,虽然这话并没有错。
可那些选择,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对于大部分女子而言,都过于离经叛道。
许嬷嬷语重心长道:“身为官家之女,诚然有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但其实,世间大多数人都是身不由已,老百姓为了柴米油盐而辛苦,商人为了荣华富贵而逐利,便是世家门名,也要为了光宗耀祖而奋进,人生在世,想要什么,就努力去争取什么。”
想要什么,就去争取什么,虞幼窈眼睛暗了暗。
科考舞弊一案又牵连了一些人,朝廷下令恩赏了那些无辜受到牵连,而惨死在狱中的学子。
大家不再议论这件事。
转而谈起了二个月后,朝廷重新开科取仕。
宋明昭之名,也反复被人提及,大家都在猜测,经历了一场牢狱之灾,惊才绝艳的宋世子,是否还能一鸣惊人?
京里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热闹,各种宴请的帖子,络绎不绝。
鲜少有人去关心,已经到了四月底,老天也不下雨,水稻减产成了必然。
许多田庄及时止损,种了耐旱的作物,可后续如果一直不下雨,耐旱的作物也要减产。
粮价已经涨到了一百二十文一升。
沿街乞讨的人越来越多。
市集上,每天都有许多在头上插了草,要卖身为奴的孩童。
郊外的城隍庙里,每天都有病死的、饿死的,或是因为抢食而被打死的乞丐。
乱葬岗里,尸体也越来越多。
……
虞府也收到了不少请帖,只是大房的虞老夫人孀居,杨大夫人一病三年,一些请帖是能推则推。
但其中有一张帖子,比较特别。
是荣郡王府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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