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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虽受不得水边的湿,但更受不得这会儿的日头,还是留在里面比较好。
    锦鲤一群群地围过来,裴明嘉喂一点便停一会儿,饶有兴致地看那些花里胡哨的鱼,细观又觉得这安远伯府连锦鲤都比别处削瘦些,看着感觉真可怜。
    裴明嘉撒了一大把鱼食下去,又让丫鬟去拿鱼食。
    此时水榭里的人也不多,除了在这里没走的,只有零星几个丫鬟婆子在。
    隔了一会儿,去取鱼食的丫鬟回来了,却与裴明嘉道:“我们奶奶请了姑娘去园子西边的牡丹楼看花。”
    裴明嘉眉梢一挑,还是先问:“还有谁在?”
    “这......”丫鬟支支吾吾起来,“奴婢也不知道,姑娘过去了就知道了......”
    裴明嘉起身欲走,也不见那丫鬟给自己带路,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杨妙彤这会儿正是最忙的时候,怎会无端端来请自己去看什么花。
    这牡丹楼算是伯府里面很偏僻的一处地方,常年连花都没有,更别提什么牡丹了,连下人都不大往这里过去,这些裴明嘉都是知道的。
    裴明嘉走得离水榭远了,又拉住一个路过的婆子,说:“快叫你们奶奶去牡丹楼,要悄悄的,那里出事了。”
    婆子吓了一跳,看裴明嘉神色不似作伪,也怕真的有什么大事,忙不迭就去找杨妙彤了。
    裴明嘉继续往牡丹楼走。
    到了那里,果然如同裴明嘉意料中那样,只有长出来没来得及打理的草,哪有什么花。
    一堆草木之中,牡丹楼清冷冷伫立着,大门敞开。
    裴明嘉眯眯眼睛,停在门口不动了。
    楼里的人等待片刻,不见人进,终于还是自里头现身。
    “明嘉。”
    果然是陆九茂。
    牡丹楼还有一件事裴明嘉没忘记,陆九茂以前偷偷带着她来这里捉过知了。
    裴明嘉往阴凉的地方站去,仍旧不往里进去。
    陆九茂只好跟着出来。
    “明嘉,”他又叫了她一声,声音沙哑,“你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我……”
    裴明嘉冷冷地把他从上往下看一眼,又后退一步,说:“不劳世子费心,还未祝世子大喜。”
    陆九茂俊俏的脸庞上满是惋惜哀痛,定定地看着裴明嘉。
    “明嘉,你不要拿这些话刺我,那天我回去之后,懊悔得几天几夜都没有睡着觉……我怎么能这么对你?”
    “……我想再来赎你,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你竟然被李晏买回去了!”陆九茂越说越愤怒,“你可知他是怎样低贱的人?不被承恩伯府承认的外室子!”
    裴明嘉冷笑:“他是什么样的人关你什么事?”
    陆九茂急了,又上前一步:“我是担心你,你这样饮风宿花的人,怎能留在他身边?”
    裴明嘉不觉想笑,李晏出于什么心态和目的赎她她暂且不提,可好歹是把她从藏春馆救出来了,陆九茂口口声声为了她,做出的事情却是把她留在那里,她求都没用。
    裴明嘉估摸着杨妙彤这会儿也快到了,于是便顺着陆九茂的话把神色软了下来。
    她默了一会儿,才道:“九茂哥哥,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你已经有了妙彤姐姐,我也……我是他的人了。”
    陆九茂本就是有备而来,又被她一套,想好的话立刻就出来了。
    “你不必急,”他说,“我父亲也就这几天的事,只等他一死,到时我就是安远伯了,能自己做得了主。”
    “真的吗?”裴明嘉用帕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殷殷望着陆九茂。
    “真的,你相信我,我怎会再负你第二次?不过总有三年孝期,李晏也不一定马上会厌倦你——不过男人总是喜新厌旧的,我想用不了多久,等那时我就去把你要回来,先放在府里做个丫鬟,等过了孝期再过明路,妙彤娘家势弱根本不会说什么,就是做平妻也使得。”
    裴明嘉听完,忍了半天才没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他。
    今日她对陆九茂的认识更深一步了。
    她无法理解,但是大受震撼。
    天下竟然还有盼着亲爹死的大孝子。
    还有给她许下的那一堆话,如果她真的信了,怕也就是来安远伯府一辈子丫鬟做到头了。
    她又不是傻子,陆九茂当时坚决不赎她,一个原因是自己无能不能做主,一个就是怕圣上怪罪下来。
    裴明嘉不信陆九茂有那个胆子让她做妾做平妻。
    平妻这种没有伦理的东西,多半只有一些小商人才会两头置一个,两个也离得很远。便是他们裴家这种正经做生意的人家也绝不许有,更不用提京城那么多王侯世家。
    陆九茂真敢在安远伯府弄两个妻子,就等着被全京城嘲笑以及被弹劾吧!
    “可妙彤姐姐……”
    听裴明嘉再度提到新婚妻子,陆九茂有些不耐烦起来。
    眼前美人云鬓纤腰,姿容摇曳,他一向是爱裴明嘉的容貌的。杨妙彤虽也好,但远不及裴明嘉。
    “我方才说了,你不用顾及她。”陆九茂的声音也不由高了起来,“我娶她也是圆了母亲之愿,对她并无半分感情。有你在,我万不会看她一眼,只可惜你身子不好不能生养,否则将来的安远伯只会是你的儿子。”
    裴明嘉差点翻白眼,有些男人自己不行就怪女人,谁说她不能生养的?且陆九茂这又是许她空口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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