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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李晏不娶她,也不可能会娶裴明嘉。
像李晏这种把事情都藏在心里的人,不应该同样在心底里厌恶曾经欺辱过他的裴明嘉才对吗?
裴修见丁蝉哭了,连忙劝道:“你也别哭了,他们都到那一步了,其实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其实想想也没什么不合适的,明嘉她出身也不差,不过是裴家遭了难罢了,阿晏那边又没有个长辈管他,他想怎样都由他自己,只要他们两个自己乐意就好。”
丁蝉听了这话,又继续去玩自己的不倒翁了,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听进去。
许久之后,她才吸了吸鼻子,说道:“谁哭了?谁管他们怎么样?”
裴修是和丁蝉混在一起混熟的,倒又补上几句:“你和阿晏要成早成了,轮不到明嘉出现。你先前一直一心一意对阿晏,可阿晏就是对你没那个心思,早该放手了。”
丁蝉忍不住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又发泄似地一直戳着那只不倒翁。
不倒翁被她戳得东倒西歪,可脸上依旧还是捏出来的那副笑容。
丁蝉看得心烦,一把把不倒翁捏在手里。
“我现在也没地方可去了,我虽是晏哥义妹,可裴明嘉她明显是容不下我的。”她哭道。
裴修自然顺着她的话说道:“什么没地方去,你不就在我这儿住着吗?谁会赶你?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丁蝉斜睨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不过她很快就又道:“我先前说过的,等你挣了功绩来,我自然嫁你,这话我不反悔的。”
裴修先是愣了,接着喜色漫上他的面孔。
“你说真的?那我现在......你可还看得上?”他急道,“我虽比不上你的晏哥,但如今也不算很差了。”
丁蝉想了想,说:“还差一些,你看裴明嘉嫁他嫁得那么风光,就要做广平侯夫人了,我就不配吗?”
“配,自然配,你等着我,很快就能成。”裴修连声应下。
说完倒也不是心里不发虚,天下就没几个人能比得上李晏,他资质平庸,自己也知道这辈子都是不如李晏的。
“你可要好好给我争气,”丁蝉说,“你要是好了,我马上就嫁给你!”
裴修舔舔干涩的嘴唇,笑容有些勉强,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又想起了信王,或许他只能再从这里找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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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六,上巳节过了三天之后,李晏和裴明嘉的婚期到来。
因为远在边关,李晏和裴明嘉又实在没什么亲眷,所以来的人也不多。
裴修和丁蝉也没来。
到场的只有裴明蔷还有李晏的下属和两三个有人。
裴明嘉倒不喜欢把排场铺排得很大,她躲到这里来成亲也就是为了避开喧闹。
若是在京城,广平侯成亲定是宾客如云的,但背后呢?
裴明嘉敢说,有不在少数的人嘴上说着恭喜和百年好合,其实一转身子,又会对她以及李晏的身世背景津津乐道。
说她从世家贵女沦落为低贱的外室,又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李晏娶了她。
说李晏自小不被生父承认,即便靠着自己挣了一份前程,最终还是娶了这么个对仕途毫无用处的女子,怪不得是从小无人教养的。
裴明嘉不想给他们太多说嘴的机会,或者要说由他说,她只远远走开。
所以,这样刚好。
这些不过就是走个过场,重要的只是他们成亲了本身这件事。
裴明嘉没有嫁妆也没有娘家,出嫁也只是从李晏府邸的一处院子到主院里。
李晏本来想着去外面先租一个宅子给裴明嘉住,到时出嫁就从那里来。
结果裴明嘉拒绝了,表示一切从简。
李晏一想,能不缺的东西他都尽量不缺了,但两个人这种情况还有很多是怎么也补不上的,于是也就随裴明嘉的意思,不拘这些虚礼了。
出嫁那天,裴明蔷和阿碧竹雨都哭了,唯独裴明嘉自己没哭。
裴明蔷作为裴明嘉到场的唯一亲人,一边把一支金嵌珍珠牡丹纹簪给裴明嘉插上,一边哭道:“三姐姐……你就这么嫁人了,我以前在家时总觉得你是要风光大嫁的……”
这便让裴明嘉想起了陆九茂,若慎国公府没遭殃,她风光大嫁也是嫁给陆九茂那个孬种。
裴明嘉差点皱眉,想起今天是自己大好的日子便立刻抛开这些不开心的事。
她只轻轻捏了捏裴明蔷的手,说:“那你看看,他哪里亏待我了?”
李晏的聘礼是下足了的,裴明嘉亲自清点过,便是他真的娶的还是慎国公府三姑娘的她,这些聘礼也足够了。
嫁衣首饰都是裴明嘉自己挑的,这没什么好说,但李晏还另送了十副成套的首饰来,还有许多上贡的上好缎子。
这些她原本定也是不放在眼里的,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有心意就足够了。
她满心满眼里只剩下高兴。
不过是一晃神的功夫,裴明嘉就到了主院的正房里坐着。
也说不出方才是做了些什么。
内室里面燃着裴明嘉素来习惯用的苏合香,周围很安静,只隐隐约约有外面的声音传过来,听不大真切。
裴明嘉竖着耳朵听了一阵子,而后又轻笑出来。
她从没有这么傻过,竟然想从这堆听不分明的嘈杂喧闹里面分辨出李晏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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