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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虽然身为平头百姓,却对今上推崇备至,自然也想事事为陛下考虑,纵使口上积了德,是不是也会报答在陛下身上呢。
被敲脑门的人露出委屈神色,他自然想陛下好,他家如今能过得下去全靠陛下一年又一年顶着国库空虚的压力减轻赋税。
想到这,他不禁叹了一口气:我当然也盼望着陛下的身体一日日硬朗,怪我先前说错了话,这嘴实在是不听使唤。
一人幽幽道:只盼这钦天监钦定的冲喜皇后真的能冲喜,嗐!
这些话都没有被大门紧闭砖墙高立的宋家听到,反倒宋家一个地理位置极好却感觉四处空落落庭院内林立着不少人。
他们聚在门前,其中一个是双手背在身后,穿着深色棉麻短袍的老爷,他面上的鼻子又塌又平,上面印着两个绿豆眼,眼中竟古怪地露出似慈祥的光芒盯着面前的雕花门。
烟儿,爹爹来看你了,怕你不习惯京中生活,特意请了个嬷嬷来让你适应适应,好早日熟悉。
这正是宋家的当家主,抛弃妻女的负心汉宋大,正经名字是宋有车,他脑袋微微侧了些,对着他身旁的妇人轻喝道:还不快关心关心烟儿,当初都怨你,说什么乡下环境清幽适合小孩养病,拾窜我将烟儿送到乡下,竟然让我父女二人相隔这么多年都没见面。
宋大犹觉不过瘾,咽了吐沫又道:娶了你真是我的家门不幸!
相较于宋大正义的模样,他目前的妇人则是一副畏缩之态,面上厚厚的浮粉重重地动了一下,妇人一身衣裳虽外面罩了一件灰色发深的简单短袍,但脖子处的内里料子却细腻的让人发晕,浅浅的露出一指宽。
这妇人便是宋大后娶的夫人,出身商户,姓裴。
裴夫人还未作反应,跟在她身后的一个妙龄少女先是不依了,她嘟着嘴巴哼道:那我娘也是一片好意啊,凭什么作践人心意?
她兀自继续为她娘打抱不平:如今不过成了皇后,还不知有命没命
她还未说完便被裴夫人猛地捂住了嘴,裴夫人脸上显出严厉,小声与她道:来时怎么跟你说的,讨好你大姐,她以后手里漏出来的东西都够你一辈子的嚼用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宋怜,也就是呛声的少女不吭声了,在她娘的目光里渐渐闭上了嘴。
裴夫人松了一口气,松开捂着宋怜的手,顺势看向宋大,此时宋大怒目而视,往日疼宠的小女儿也让他觉得蠢笨没有救。
裴夫人被这目光吓得一瑟,立刻张了张口就对着屋内喊:真是妾的错,当初姐姐将烟儿交到妾手上,却因为妾安排不当,让烟儿在外面受苦这么多年,实在不该!
说完她啪的一声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瞧见宋大满意的模样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继续带着哽咽的哭腔道:我的烟儿啊,这十几年苦了你,你在外受苦,妾也时常为你担心着,担心你吃不饱穿不暖受了奸人的迫害,可千防万防也没防住那良心被狗吃了的奴才克扣烟儿东西。
她说的比唱的好听,一旁的宋怜反正是信了,眼中怨气横生,后娘不好当,明明不是她娘的错!
裴夫人抹了眼泪,帕子上竟然真的有湿痕水渍:那恶仆已经捉住了,妾将他关在柴房内,这些年他克扣的妾已经尽数让他吐了出来,可惜那些东西早已不时兴,妾便做主又为烟儿准备了京城女儿家之间追捧的物什。
裴夫人还在云云的说着什么,渐渐竟开始列举她要割痛拿出来的贵物,面上也泛起得意的神色,乡下来的土丫头一定没有见识,无奈自己又不能糊弄过去。
正在裴夫人说的起劲,眼前的门突然吱呀一声重重开了。
来到门口神色不虞满脸暴躁的宋燕两只爪子,啊不,手握住门边框:你一个人,怎么跟个鸟似的,叨叨叨,没完没了,再叼一句本座把你扔到东海里!
宋燕握住门边框在他收下渐渐变形,弯曲成了不可思议的弧度。
裴夫人僵住了,她身后的宋大与宋怜也僵住了神色,他们脖子发酸仰头看着眼前这个人,她比宋大这个男人还要高上一头,整张脸粗狂极了。
但鼻梁却又直又挺,眼睛深邃有神,只是眼底蕴藏着不悦的风暴。
她跟宋大不像,甚至恰恰相反,裴夫人想,这若是是个男子,不知道要倾倒天底下多少才女,可惜了。
裴夫人也说不出她可惜的是什么。
宋大被这声音震了一下,但一想到宋烟如今也十九岁了,下意识忽略违和,舔着脸凑上前:烟儿,我是你爹,小时候还抱过你。
其实没有抱过,当年那粗妇头胎生了个女儿,让他被村子里的人看低,他嫌弃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抱?
宋燕肉眼可见的嫌弃了起来,皱着浓眉上上下下瞧了门口这一群闲人,个个丑的忍不住想要戳瞎双眼,松了手里一把碎木屑,拍了手,将灰一扬:东西送进来,人走。
宋大这才看见早已扭曲的门框,心下发寒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身上早没了刚刚在裴氏面前的威严,伸出枯树皮的手指:爹这就给你送来。
然后宋大一抬手便示意裴夫人,裴夫人也自知没意思,擦了挂着的两滴眼泪,忙指挥着人将好几箱笼的东西送进宋烟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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