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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堂热闹繁华。
    楼上的华盖雅舍的屏风被移开,一位美人向四方客人含笑而立。芙蓉面,云鬓花,当真是国色天香的美人。
    晏倾凝望着那女子,向懵然的徐清圆介绍:“这位女郎应当是小锦里的花簪娘子,负责帮她的主人,即小锦里的当家人和楼里买卖的客人们传讯。一般这位花簪娘子,都是楼中最为貌美的女子担当。”
    给二人倒茶的女子听晏倾轻声细语地介绍,抬头看了这位郎君一眼。这位女子同样貌美,却闻言不太高兴。但她看到晏倾后,目中却亮起,声音里不见不悦,反而娇羞:
    “这位郎君说的不错。花簪娘子确实厉害,不过我们不叫她花簪娘子。我们楼里,一般都叫她为‘木言夫人’。”
    晏倾眸光一闪,却没说话,向女子颔首致意。
    这倒茶的女子见晏倾清清冷冷,没有其他意思,而他旁边还有一位貌美女子跟着……女子不高兴地噘了嘴,端着空了的茶盘下去了。
    徐清圆贴靠着晏倾,她第一次来这种场所,虽然不是青楼,却依然不安。
    她小声问晏倾:“木言夫人很奇怪吗?”
    晏倾抬头凝望着屏风移开后千娇百媚的美人,低声道:“只是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徐清圆正要询问,听到琵琶乐声停下,楼上的木言夫人笑盈盈:“诸位客人,我的主人‘无名君’到了——”
    头上纱幔掀扬,灯火一暗,重大阴影在头顶扑朔。
    晏倾突然搂住徐清圆,带着她向旁边一滚。他护住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小心——”
    在灯火招摇的这一瞬,楼中尖叫声连连——
    “死人了!”
    “有人死了!”
    在二楼上,木言夫人笑盈盈要迎人的雅舍间,两边帘帐飞扬,一道长绦从二楼垂挂而下。
    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被长绦拴住脖颈,垂着头,摇摇晃晃地被悬挂而下,身子垂垂的,正在晏倾和徐清圆方才所在的位置正上方。
    “滴答、滴答”。
    血从被染红的长绦一重重弥漫,溅落在楼下的一杯清水酒中,剔透晶莹,红艳妖冶。
    第52章 诗无寐4
    在县衙来人之前, 小锦里已经乱作一团,尖叫声连连。
    这样的凶杀案并不常见,此处大多数人为此恐惧并觉得晦气。
    徐清圆被晏倾从地上扶起来, 她手臂痛得厉害,眼眶睫毛都沾了泪。
    混乱中,晏倾并不看周围情况, 只在人乱糟糟跑动间,将徐清圆好好护在怀中。他拿帕子给她擦眼泪:“哪里弄伤了?”
    即使此处人注意力并不在二人身上,徐清圆面容也微微红了。
    但与此同时, 徐清圆心尖沾了点儿蜜水, 有些甜。
    自出事以来, 她便被晏倾好生生地搂在怀中, 他又是问她又是给她擦眼泪,还轻声细语哄她……她并没见过他对其他女郎是否也这样呵护, 但是这般呵护的态度, 确确实实让她窃喜。
    他明明是那么厉害的大理寺少卿, 来这里查案。当真死了人, 他却还没来得及看,只顾着问她。这样的郎君, 徐清圆如何抵抗?
    所以情由心生, 明知不可以,窃喜不由人。
    徐清圆眼泪擦干后,将擦伤的手藏好。她向晏倾摇头, 表示自己没事:“郎君, 死的人便是‘无名君’, 小锦里的主人吗?”
    晏倾回答:“我不知……”
    旁边一个哆哆嗦嗦的中年男人声音插入:“这位小娘子说的不错, 这就是小锦里现今的主人。小锦里的主人都叫‘无名君’, 戴着面具不以真容视人,只有木言夫人和他交流。
    “这小锦里不吉利啊,两个月前刚死了一个前任,现任如今也跟着死了……我看啊,说不定是冤鬼作祟。”
    晏倾漆黑眼中光微微流动,波光潋滟。当旁边那个声音硬凑过来搭话时,依偎着晏倾的徐清圆,明显感觉到他身子僵了片刻。
    但是晏倾面上不显,他只是仰着头看那吊死的人:
    死的“无名君”,是一个少年身型的面具人。血从脖颈上缠着的纱幔向下流淌,他死的方式必然很惨,而滴滴答答的血珠,又彰显他刚死没多久。
    徐清圆见晏倾没有搭理陌生人的意思,她主动侧头代替他望去,见与他们搭话的,是一个携女同行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这人眼睛小,滴溜溜转着,精明十分。而他看到徐清圆时,眼中光怔了一下,惊艳之色停留许久。
    这女子哪里像是这里的常客?非但不像,她说话还柔声细语:“为何说冤鬼?这楼里以前也死过人吗?”
    中年男人回神,第一反应是一脚踹开他脚边那个跪着捡盘子的侍女:“那我不知道。但是小锦里这样的地方,让这么丑的女人伺候我,还叫什么‘媚娘’……”
    他一脸火气:“楼里美人都死了吗?现在死了人也活该!”
    徐清圆为他的粗鲁而蹙眉,但是当他随着中年男人的目光,去看那个跪在地上的侍女时,也吃了一惊。
    那哪里是什么侍女?分明是一个丑巴巴的老妪。腰背弓着,整个人抬不起身,好不容易扬起脸,眉眼皆耷拉着,十分没有精神。除此之外,她脸也长得不好,额头与眼角都有疤痕。
    粗糙,邋遢,枯瘦。不加修饰的老妪,无怪被中年男人骂“丑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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