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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若知道徐清圆要参加女科,应该没可能出现在母亲的生辰宴上。但是满长安城,因为晏郎君身上奇奇怪怪的传闻,都对徐清圆避之唯恐不及。
只有林雨若不避。
林雨若给徐清圆递了请帖,她不求徐清圆到来,她只想用自己的身份表明态度,让长安贵族不要排挤徐清圆。也许徐清圆并不在意她的举动,但林雨若仍笨拙地给出了讯号。
哪怕她当日被林承斥责,得母亲圆场。
那天,林雨若被林承训斥不要碰触朝廷政务,要离徐清圆远远的。她在樊川自家园林中被骂哭,独自抹了一会儿泪,被侍女劝说。
侍女离开后,她打起精神,想到韦浮来了。在自己母亲自作主张之前,她仍有一事要与韦浮说。
于是,林雨若将刚刚赶到的来为她母亲庆生的韦浮约到了一处私密假山后。
她与韦浮说:“韦师兄,我不同意我爹娘给我定好的婚事,我不愿意嫁给你。今日,我母亲一定会当众问你这个话,到时候我与你一同站起来反对,好不好?”
韦浮幽幽看着她。
她固执地仰着脸,在日光下,秀面苍白透亮,眼眸清中含哀,重复道:“我不与你成亲,我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家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离我们远远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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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那日韦浮与林雨若的交集。
韦浮如实讲那天的话转述,转述中,他看到了徐清圆走过来,也看到了忍着怒火的长陵公主。
长陵公主不顾侍女劝阻,大步走近:“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徐清圆也盯着韦浮。
韦浮脸偏了偏,秀美清致,眼眸如盛满一碗淡色清酒。他何其温雅,卓尔不凡,轻轻地笑了一笑:
“我回答她,好啊。”
他道:“林女郎的要求,我向来是满足的。”
长陵公主目噙怒火,她觉得荒唐,到今日,她才发现韦浮的凉薄与无情:“若若那么喜欢你,她说什么你就应什么?你可有问她为什么那么说,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在挽留你?
“韦江河,你根本就不在意若若心里怎么想的,你对这门婚事根本就不是满意,而是无所谓对吧?可笑!所有人中,只有若若看出来了,只有若若明白……”
韦浮轻声:“师母怎能如此说呢?”
长陵公主癫疯一样地向他怒骂,连大理寺的人都不得不来拦。
韦浮只温和地看着他们:“我老师也清楚我的心意,不是吗?”
他对他们笑:“我之后的行程,所有人都可以为我作证。我与林女郎说好了一起拒绝婚事,我们合作愉快。林女郎之后为什么自尽,我是真的不清楚。”
长陵公主:“必是被你逼的!”
韦浮:“哦,怎么不能是被老师逼的,被师母逼的,被林郎君逼的呢?
“为什么她喜欢一个郎君,那个郎君就必须接受权势交换,成全这段虚假的恩爱?连林女郎都知道是错误的事,我们倒一直觉得理所当然。公主殿下是真的爱林女郎吧,可这种爱会不会杀了她呢?”
他眼中笑意收了,冷冷淡淡,如尊玉人:“她活得很不快乐,你们知道吗?”
长陵公主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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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圆闭上眼,回忆起那日——
女科无法举办,考场被封,雨渐渐停了。
她听了风若的建议,不应掺和进科考一事。她想到了林雨若对自己的相约,便与风若前往樊川。到达樊川时,天已昏昏,夜色已浓,雨也停了。
徐清圆拿着请帖,在仆从的带领下去寻找林雨若。
在这座芙蓉园的最高楼阁上,她站在下方地上,看到一道黑色斗篷披在女式粉红裙裾上,女子站在楼阁高处,飘然欲仙,背影与夜色融为一提,赫赫狂风吹动她的斗篷。
徐清圆并没有认出那是林雨若。
是她身边领路的侍女惊呼:“女郎!女郎——徐女郎,那是我家女郎!”
披着黑色斗篷的林雨若站在楼阁最高处,摇摇晃晃地在屋脊上行走。她从屋檐上一跃而下,跳入潏河,瞬间被怒卷河水吞没了身形。
那一幕太快,自绝断羽太过惨烈。这一晚,星河波澜不惊,干干净净的潏河,接受了干干净净的灵魂。
待有人反应过来,待长陵公主哭哭啼啼地奔过来,潏河中已找不到尸体。
之后全城戒严,开始打捞林雨若的尸体……虽然大家都觉得,林雨若应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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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桩案子同一天发生,到底说明什么呢?
徐清圆从大理寺回来,用过膳后抱着膝静坐。她糊里糊涂地睡着时,不知道隔壁书房,风若正抓着她的狼毫,绞尽脑汁地想写几个字,向晏倾汇报徐清圆的事情。
晏倾曾说不必传信,只有徐清圆女科结束,结果出来了,风若再联系他不迟。
而现在……
风若不知道怎么写,女科根本没有结束,但是科考其实已经结束了。郎君想看到徐女郎风光入阁,事实却是长安在查案子……
风若自认为,以自己的智慧,他无法向晏倾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琢磨不出任何有用的讯息。
纠结半晌,风若只落笔了一行字:“徐清圆被他们欺负了。”
风若自信地搁置笔墨,放出飞鸽:这应该是事情最准确的面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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