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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匆匆而过,静姝在隔天清晨顺利离开了东宫。她才明白为什么之前自己每一次往来东宫都没有被人发现,因那是太子让她来的,既然是太子的意思,丽妃再有通天的本事,也捉不到把柄。
太子在这皇城里的权利深到何种地步,他隐藏了十几二十年,恐怕连已故的皇后都未必清楚。
而两天一过,明德殿里皇帝越发精神,他本来就没有心火暴怒引发内风,身体里的迷药散去后,就能行动自如。
而他之所以还招恨,就是如此荒淫糜烂的生活下,身体没有提早衰退的迹象,也许是大量的补药吃了几十年,被丽妃说起来,就是个老不死的东西,这一次她又竹篮打水一场空,太子只是挨顿打,皇帝也没被气死。
当皇帝完全苏醒后,丽妃再三提起太子的荒唐,想要撺掇皇帝废了太子,拥立她的儿子做东宫,可皇帝不傻,丽妃的儿子一旦名正言顺做了太子,她还不想尽办法弄死自己。皇帝虽是皇帝,可他只有一个人,一个人要对付后宫还要对付朝堂,好好活着,并且控制他们的权利压制她们的*,才是唯一的胜算。
他敷衍丽妃:“小三儿才六岁,丁点大的小东西,你叫大臣们怎么答应?难道莫家是吃素的,到时候还不把朝廷给掀翻了,你们母子都未必有好结果。好歹等他长到十二三岁,有所作为能把那蠢东西比下去,朕就能毫不顾忌地立小三儿为太子,你现在别盯着那蠢东西,他成不了气候,有精神多多教育小三儿,把他培养成未来的明君。”
皇帝的话,不痛不痒,没有一句话让丽妃看到希望。等儿子长到十二三岁,还要六七年,六七年里会有什么变故?她可是连明天会怎么样,都不知道。
她不得不将这些怨气,全部冲着庞峻去,可宰相大人在朝廷几十年,岂会在乎一个利欲熏心的蠢女人的话,对他来说,丽妃和三皇子是棋子,齐晦也是棋子,就连皇帝,都是棋子。
只是到如今,庞峻唯一后悔的是,轻视了太子。太子渐渐展露的头角,让他心生忌惮,而最糟糕的是,原本可以用来遏制太子的齐晦,由于自己过分控制他们母子的去留,恐怕已经倒戈去了太子一边,抛开一切来说,他们终归是血脉相连的手足兄弟,而自己,是当年和如今都脱不了干系的,把他们母子害到如斯地步的人之一。
于是,小儿子成了庞峻最后的筹码,好在庞峻留了一手,他希望世峰和齐晦的情意,能在关键时刻扭转乾坤。
那天,庞峻在明德殿先后见过皇帝和丽妃,离开皇城时,刻意绕道至能够望到冷宫的路上,从宫道尽头透出来的阵阵凄凉,越来越让他看不清了。
而彼时,齐晦正在户部的国库账房内闲逛,这是整个帝国都没几个人能进入的地方,地方隐秘不说,层层侍卫把守,齐晦第一次来时,差点就被侍卫发现。
他随意游走在书架之间,随手拿起一本账册,都记载着皇帝的奢靡,毫无兴趣地放下,便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不多时有年轻的男子闪出身影,微微笑着:“二殿下,我等了你两天了。”
“简大人。”齐晦笑应。
来者露出几分失望,他不喜欢被称作简大人,但他先喊齐晦殿下,难怪人家回敬来捉弄自己,他是个户部小郎中,出身帝国文豪世家的独生子简风。
当年简老侯爷因为孙子跑来户部做官差点没气死,可简风说诗书只是贵族文人饱暖后的消遣,不能救济民生不能安定天下,他做不了戍守边关的大将军,进入户部为国家管着银库,哪怕能让穷苦百姓多一口粥喝,也是他的造化。
“这是莫家这两年挪用库银的账目,你若要我再往前找七八年,还要给我些时间。上头看我不顺眼,总盯着我,要不是看在我爷爷和我爹的面子上,大概要把我发配去养马了。”简风云淡风轻地笑着,把两本账册交在了齐晦的手中。
他们一般年纪,当初简风和齐晦是不打不相识,但相识后就成了莫逆之交,连世峰偶尔都会嫉妒,只因各种顾虑,他们很少相见。
“怎么想起来查莫家,是庞峻的意思?”简风靠在一旁书架上,浑身都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气质,不论户部的官员还是简家的人,都觉得这孩子成不了才,来了户部几年,只让混个从五品的郎中敷衍着。
齐晦稍稍翻了几页,眼中掠过锐利的光芒,“说来话长。”又问,“若是换了新君,你还打算留在户部。”
简风笑:“我可是要做户部尚书的人,管他谁做皇帝?”
齐晦笑而不语,简风又兴起问:“你和娘娘几时走?怎么拖到现在,宫里的事一波一波的,我都替你悬心,世峰那小子,一问三不知。”
☆、084千金难博一笑
齐晦收好账本就要走,玩笑道:“他最近心情不大好,你最好别惹他。”
简风啧啧:“他一定是没帮你把事办成,急了。我可是跟他说过好几次,他不行就我来,你看拖成这样。而我们简家的门客遍布天下,要把你和娘娘藏起来,是轻而易举的事。”
齐晦却笑:“我并不想和我娘藏起来,我不想她离开皇宫,又进入另一座牢笼,所以要把这里的一切都撇干净。离开皇宫,不是逃亡,也不是避世。”
简风有些愧疚:“我不是故意看轻你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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