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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世峰被丢在祠堂过了一夜,深秋初冬,衣衫未丰天气已寒,且是宿醉之人,第二天就发烧了,被家人抬回卧房请来大夫,家里又是折腾了大半天。
书房里,浅悠面对坐于案几前,面无表情诵读诗书的沈嫣,毫不客气地含恨道:“你一来,我们家就不太平,扫把星。”
沈嫣淡淡地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把目光转回到书上。
那天夜里,齐晦将湘湘送到闭月阁,正好世峰病了,而湘湘想和曦娘单独说说话,他便折去宰相府探望世峰。虽然约定了时辰会来接湘湘回宫,分别时湘湘还是拉着他的手依依不舍:“你可一定要回来接我。”
曦娘爱怜不已,搂过妹子道:“他若不来接你,曦娘想尽法子也把你送回去可好?傻丫头啊,那里有什么好。”
冷宫是不好,可那里有心上人,湘湘更是早已把贤妃当母亲一般看待,那里有她的亲人。自然这话,湘湘只在心里偷偷地想,等底下的人送来晶莹剔透的桂花蜜浸润的糯米糕,热乎乎地吃下一块,她才禁不住说:“真想让娘娘也尝一口。”
曦娘道:“一会儿我让你带回去些?”
湘湘摇头:“不方便,万一路上有什么岔子,就是麻烦。”她放下筷子,嘴里还回味着桂花的香甜,笑容更甜,含羞带怯地问起:“姐姐,你能给我说说齐晦吗?”
“你想听什么?”曦娘使坏,故意说,“我们还很小那会儿,夏日里一道在河里洗过澡呢,湘湘?你们现在有没有,那个呀?”
湘湘走江湖的,早就懂人事,顿时涨得脸红,急道:“可不许胡说,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才不会欺负我。人家说正经的事,我、我想知道他以前什么模样,我……”她长长地拖着音,心里一横,到底把话说出口,“曦娘,我怕我跟着他,让他为了我而放弃什么,我怕自己耽误他的前程。”
曦娘眸中一亮,问湘湘:“难道贤妃娘娘对你说什么了?”
湘湘摇头:“娘娘对我很好。”
曦娘轻轻叹息,她本不该多嘴多舌,唯恐负了他们的两情相悦,可她知道湘湘是个心里敞亮又爽快的女孩子,何必遮遮掩掩,便到门前看了看光景,锁上门后轻声将过去的事告诉湘湘。
齐晦并没有特别的与众不同,但他和世峰都对这个世道有理想和抱负,齐晦并非为了自己和母亲要向皇帝或皇家复仇,而是和世峰一样,希望能有所改变,至少改变骄奢淫逸的风气,让更多的钱财用在正道上。
曦娘道:“他们常说,这个国家已是空有繁荣的外表,内里早就空虚颓败,若有一天外敌来侵,百姓们就苦了。湘湘,我也就知道这些,至于齐晦做不做皇帝,是否复仇,都不是他们的执念。我在闭月阁见过无数男人,只有他们是真正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湘湘心潮澎湃,背脊上似有热血奔腾,她果然所托非人,可齐晦之后真的要和她去安逸之地,过悠闲自在的生活?到时候,的确没有了束缚和压抑,但也无法实现他的理想了。
她们不知不觉说了小半个时辰,门外忽然有人敲门,湘湘还以为是齐晦来接她了,不想是老鸨子兴奋地说:“闺女啊,封公子终于来了。”
曦娘一愣,曾相约隔天再见的人,莫名其妙消失了,现在突然又来了?
☆、102湘湘的决心
“是那个在闭月阁花费千两黄金的客人?”湘湘问。
“你也知道了?”曦娘轻轻勾了湘湘的下巴,笑眯眯地说,“齐晦真是什么都告诉你呀,他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好丫头,姐姐往后再教你御夫之术。”
湘湘推着她赶紧去会客,说等下齐晦就要来接她回去,曦娘不放心湘湘一人留在屋子里,便对门外老鸨嚷嚷:“让封公子到隔壁去吧,二楼今晚不是有人在了,怪怠慢的。”
老鸨子见曦娘赏脸,立刻跑去接应,而曦娘拉着湘湘到墙边坐下,说:“姐姐就在隔壁与客人说话,你这儿若有什么事,立刻喊我,或是砸碎花瓶,我都能听得见。”
湘湘憨笑:“能有什么事呢,姐姐安心去忙。一千两黄金啊,我大概一辈子都见不了这么多钱。”
曦娘笑她傻,索性让湘湘为自己理了理发髻,又换了身衣衫,此刻既不是妖艳的泼辣,也不是端庄的高贵,就是她平日里歇着时普普通通的模样,曦娘眼睛毒,一看男人就知道他们好哪一口,那封公子的银子既然接下了,她就不能亏了待客之道,也算是闭月阁的规矩。
湘湘为曦娘理着裙摆送到门前,正好听老鸨谄媚地迎着客人过来,门前晃过一高一矮的身影,曦娘站在门里,阖目定了定心,便推开门去,笑靥如花:“封公子,等您好些天了,还以为奴家得罪了您,再也不来闭月阁……”
房门关上,湘湘听见男子说:“这几天钱庄有事。”
而门外男子在回身看曦娘时,发现屋子里另有一个小姑娘的身影,本以为是伺候她的丫头,但匆匆一眼掠过容貌,想起那天在闭月阁楼外撞见的人,想起她被行动敏捷的神秘人带走,想起楼里的姑娘说,这是个该被送入皇宫的舞娘。
两人到了隔壁的屋子,老鸨早就预备下酒菜,曦娘上手为封公子宽下外衣,可他见曦娘转身去挂衣裳,几步到香炉边,不知从碾了什么东西进去,之后旁若无事地坐到桌前。等曦娘归来,为他斟酒夹菜,她本以为封公子会做什么特别的事,毕竟一千两黄金,她也预备豁出去了,但封公子本也以为曦娘会对他的来路细打听,两边都做好准备应对,结果只是喝酒闲聊,没有不规矩也没有太亲热,恍惚间,都不知是身在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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