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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湘道:“不急几步路,反正皇后殿,就在眼前了。”
二人重新上路,浅悠示意随从离远些,他们走开后,方道:“夫人对这宫廷,倒是很熟悉,果然是从宫里出来的人。说起来,我竟还从不知道,宫廷乐坊在什么地方,每次进宫看艺人献艺,只图热闹,没想过这些舞娘乐师们,在宫里如何过活。”
湘湘不言语,安静地听着。
浅悠斜眼看她面上温和淡定的模样,更是沉不住气,幽幽道:“早晚会有人知道,你和静太妃是一路人,静太妃如此不堪,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就不怕世人对齐晦指指点点,他那样的人,你怎么会好意思跟在他身边。”
湘湘朝她笑了笑,依旧没说什么。
浅悠恨道:“你是无话可说,还是故意装清高,从前也不见你是个闷葫芦。”
湘湘这才开了口:“庞小姐说的,都是我与夫君之间的事,我们夫妻间的事不需外人操心,也不必向外人告知,我的确无话可说。不如我们说些别的话,小姐见闻广博,一定有许多新鲜有趣的事。”
“你装什么?”浅悠忍不住,霍然转身,鲜艳的氅衣扬起,她挡在了湘湘的面前,后面的人想要跟上来,被庞府的人阻拦了,她恼怒地瞪着湘湘,恨道,“你有没有自知之明,你凭什么做他的妻子,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现在皇家不承认你,你就什么都不是,天下人为此在背后说他的风凉话,这就是你能给他的?”
湘湘淡漠地听着、看着,她并不恼庞浅悠无礼,她是多么想端着那份骄傲啊,可是她到底没忍住,这份不甘心的焦躁里,满满是她对齐晦的情意,湘湘不明白单相思有多苦,但眼前的人很可怜。
浅悠道:“你既然没有名分,朔亲王府就没有女主人,我不会来跟你抢,不屑与你争,可若有一日我成了名正言顺的朔亲王妃,我一定会把你扫地出门。”
湘湘丝毫没有动摇,神情郑重地说:“庞小姐,这世道究竟是什么模样,你可知?”浅悠蹙眉,可湘湘却只有这一句话,竟绕开浅悠再也不等她,径直向前走去。
她不想和庞浅悠争吵,身为齐晦的妻子,她不需要在乎任何人的言语和目光,若有一日齐晦不要她了,她会坦荡荡地离开,除此之外,谁也别想拆散他们夫妻。她的男人,她的丈夫,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好好去爱,地位出身的般配,能证明什么呢?龙椅上的皇帝,还不是一样荒唐。
浅悠定在原地,她想了那么久的刻薄的话,甚至拿捏二嫂平日里说话的语气,为什么湘湘一点也不动摇,哪怕露出一点点怯弱的神情,她也会觉得自己赢了几分,可如今她挖空心思,只换来人家淡淡的几句话,一声声“夫妻”,她竟无言以对。
随行的人见庞小姐不走了,虽不知道她们之间说了什么,但不敢让皇后久等,忙上前来催促,浅悠醒过神,半推半就地往中宫走来,湘湘早就走远了。
空荡荡的中宫大殿内,年轻的皇后一直百无聊赖地应付着世家女眷们说闲话,她一心等着庞浅悠到来,可传话的人来了,却只见朔亲王妃先进门,湘湘在门前脱下黑金貂绒的氅衣,露出一身素雅的裙袍,上千颗珍珠隐秘地绣出花纹,珠子的光泽非金银可比,且乍一眼却又看不出来是用珍珠盘成的花纹,而一颗红宝石镶嵌的腰带束着如柳细腰,淡雅的杏色里,不会让湘湘看起来太过素净。
她款步端庄地走到座前,边上的女眷三三两两起了身,如今湘湘的身份暧昧不明,好些人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礼数周全的,总想着礼多不怪,愿意敬湘湘几分,其余的人则宁愿冷眼相看,对于出身血统高贵的她们而言,是看不起湘湘这般麻雀变凤凰的人。
湘湘行礼后,本等待皇后的发话,不想皇后并不期待见到她,她只满心等着浅悠出现,便直接说出太妃的意思,吩咐湘湘:“太妃有旨意,想单独见一见你,会有内侍领你去长寿宫,本宫与其他王妃、夫人稍后也会前往长寿宫向太妃请安,你先走吧。”
湘湘早就料到,必然是静姝想见她,恭敬地应从下,随着引路的内侍离去,步出殿门外,侍女奉上氅衣为她披在身上,而此刻浅悠刚刚到门前,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里面久候庞小姐的奴才等不及,就把她拥簇进门了。
湘湘暗暗吸了口气,将心一定,走出中宫,往长寿宫而去。
娘说,她和静姝总要有个了结,今天的相见,是结束还是重新开始?谁也想不到,她们竟有一天成为了名义上的婆媳,太妃?王妃?回首她们年幼时坐在台下看台上大花脸的戏文里,那凤冠霞帔的娘娘咿咿呀呀着听不清的唱词,何曾想过有一天,她们身上,会冠上如此高贵的名号。
长寿宫里,静姝端坐在凤榻之上,穿着依旧是平日里华丽的裙袍,此刻她手里一只简陋的包袱皮打的包袱,与周身的华贵格格不入,她拆开包袱又重新系上,如此反反复复,里面的东西她这辈子也不会再碰了,可对曾经的她们来说,是全部的东西。
“娘娘,朔亲王府的夫人,到了。”
静姝抬眸,美艳的眼中,闪过深沉的悲伤。
☆、164我还留着你的东西
只是这悲伤的眼神转瞬即逝,她扬起灿烂的笑容,将包袱搁在一旁,端正了身子坐好,看着门前闪烁淡雅光芒的杏色身影款款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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