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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七姜有了身孕,怕起夜太黑绊着,屋里过夜的烛火多了两盏,虽不十分明亮,但也能看清身边的人。
熟睡的小娘子微微撅着嘴,一边脸颊鼓鼓的,肌肤白嫩红润,实在惹人喜爱,身上又透着淡淡的香气,展怀迁每一次闻见,都会想起他们在这屋子的第一夜。
说实话,彼此交付心意,过上恩爱甜蜜的日子还没几天,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岂能忍得住娇妻在怀,偏偏老天就是要考验他,也让七姜那么早就承担孕育生命的辛苦。
“孩子出生后,咱们且得小心了。”展怀迁轻轻凑过来,只敢吻了七姜的手,无比爱怜地说,“半年来,事事为了他人操心,不能总是你受委屈你辛苦,这一次递上折子,我恐怕会被皇上冷落一两年,若真是如此,能安心在你身边过我们的小日子,也不算坏事。”
七姜熟睡中,听不见相公这些话,可梦里又见到了那个场景,梦见她和展怀迁在夜市走丢了,梦见皇帝站在路中央,神情悲戚地望着远方。
隔天早晨醒来,展怀迁已经上朝,张嬷嬷带着丫鬟进门来伺候,见少夫人拥着被子呆呆地坐着,关切地问:“还没睡醒吗,您要不要接着睡。”
七姜晃了晃脑袋:“嬷嬷我饿了。”
这是张嬷嬷最爱听的话,赶紧给小主子伺候利索,膳厅里已摆下丰盛的早饭,七姜坐下后,望着自己根本吃不完的满桌点心茶饭,无奈地看了嬷嬷一眼。
嬷嬷随口乱编说:“是、是大夫人应许的,给您变着花样,您多吃一口都好。”
七姜便道:“别浪费了,我下午也能吃,千万别倒了做新的,天气越来越凉,饭菜存得住。”
说罢低头吃饭,没吃几口一下想起什么,担心地问:“父亲今日在家呢,什么时辰了,我是不是该去请安。”
张嬷嬷满眼欣慰地望着少夫人,还记得她刚进门,被老太太折腾了一次后,就死活都不愿去请安,人前人后地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
那会儿张嬷嬷真怕这是个不懂规矩也不懂事的孩子,可事实上,但凡对少夫人好的,人家尊卑礼节都在心里,放眼京城,可不比任何一家的年轻主母差。
“早就传话来,不要您请安,也不要大小姐二小姐她们请安。”张嬷嬷笑道,“就一早三哥儿去问候了一声,也只见到了大夫人,大老爷还睡着呢。”
七姜说:“父亲总是忙到深夜,天不亮又上朝去,一忙就是一整天,这么多年了,他每天才睡几个时辰?”
张嬷嬷笑道:“皇上何尝不是呢。”
七姜说:“茵姐姐……不,太子妃娘娘告诉我,太子从小天不亮就起来念书,他念的书比展怀迁还多,还要学各国文字语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要能辨五谷菜蔬精通农耕之道,连做梦怕是都在念书。”
张嬷嬷说:“人在其位,必承其重,这是应当应分的。”
七姜笑着道:“嬷嬷,你心疼展怀迁时,可不会这么说。不过,正是有你在他身边照顾他,还懂这么多道理,他才……”
然而话没说完,映春突然闯进来,把主仆俩都吓了一跳,张嬷嬷板起脸就要训斥,可映春却拉着她往门外走。
七姜嚷嚷着:“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你们回来说。”
门外屋檐下,张嬷嬷听完映春的话,吓得瞪大了眼睛,就算少夫人在屋里召唤,她此刻也不敢进门。
“去请大夫人来,我怕少夫人心里过不去。”
“是,那您先别说。”
张嬷嬷无奈道:“哪里瞒得住,算了,我和你一起去谪仙居。”
如此,换了俩丫头进门伺候少夫人,张嬷嬷和映春一同不见了,七姜知道必定有什么事,已经没了胃口,干坐着等她们回来,要问个究竟。
谪仙居里,大夫人照顾丈夫喝下活血化瘀的汤药,才搀扶他躺下,梁嬷嬷就带着人进来了。
隔着屏风听动静,虽听不清言语,可语气很着急,展敬忠不得不问:“出什么事了?”
大夫人绕过屏风进来,说道:“甄家大少夫人,没了。”
展敬忠早已不会为了这些外人的生老病死而轻易悲喜,淡淡地问:“与我们什么相干,你们看起来那么紧张?”
大夫人道:“你忘了吗,侯爵府抄家那日,甄家大少夫人求到家里来,姜儿不让进门,她晕厥在门外送医,诊治是有了身孕。姜儿一直为此内疚,还和玉颜暗中送了银两去,这下一尸两命,她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展敬忠冷漠地说:“她是个聪明孩子,若过不去这道坎,你我也白疼她了。”
大夫人道:“姜儿才多大,她能承受得住贵妃金针穿指的痛苦,可她承受不起自己的不善,何况她自己正怀着孩子。”
展敬忠有他的想法,冷静地说:“现在哄着她安抚过去,又有什么用,将来还会遇到更多的事,她若决心辅佐太子妃、辅佐未来的皇后,要面对的人性残酷,远大于此。翎儿,儿媳妇是招人疼,我看待她如亲生闺女一般,可这孩子不止于此,别真把她当孩子。”
观澜阁里,七姜已经从膳厅出来,在院里徘徊等张嬷嬷和映春,没想到她们簇拥着母亲进来了,见这阵仗,心里顿时很慌,迎上来问:“娘……难道、难道是我家出事了吗?”
第500章 是年轻人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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