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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七姜最不怕吃苦,喝了一碗凉米粥胃里舒坦后,精神就好多了,之后收拾收拾,趁着雨小一些,夫妻俩便坐了马车来到府尹衙门。
瑜初尚未到,只有徐夫人来了,而她孤身一人,只带了两个嬷嬷,丈夫儿子都不愿露面,儿媳妇更是不会相陪。
七姜和展怀迁礼貌相待,徐夫人欠身道:“多谢二公子和少夫人,我家女儿在九泉之下,终于能明目了。”
展怀迁道:“府尹必会秉公办案,所再有横生枝节,也请夫人莫慌张,还有我们为您奔走。”
徐夫人想了想,说道:“甄家婆子歹毒,我那不中用的女婿总还不算坏,我也只想让他明白自己对不起我女儿,并不想置他于死地。”
七姜说:“正是和您一样的过分宽容,才有了那么多有恃无恐的人,令千金的性情多少有些随了您,夫人,贵府少夫人待您这位婆婆又如何呢?”
徐夫人不禁避开了目光,无奈地说:“他们也不容易,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本是不愿和孩子计较的。”
展怀迁示意七姜少说几句,夫妻俩眼神交汇,她立时冷静下来。
毕竟人与人的想法不同,各家有各家的日子,她期待的世道眼下远不能够实现,何苦咄咄逼人,何苦强求本就受了欺负和委屈的人。
于是展怀迁和气地打圆场:“夫人说的是,家和万事兴。”
此时,霍行深到了,两处相见,彼此都有些意外,而如今再见七姜,且知她有了身孕,霍行深心里再无那奇怪的念头。
之前的那些私念,兴许只是游园时,多瞩目一眼开得最好的花,只在见过的那一瞬赏心悦目就足够了,难道非要摘下吗。
七姜自然也是落落大方,而他们说不过几句话,瑜初郡主就到了。
府尹这会儿压力不小,判了那么多年案子,本是照着律法查明真相、秉公办案即可,偏偏此事有一处律法不曾写明的为难,便是甄家大郎乃至甄侯爷,他们并非推搡徐氏导致她意外身故之人,可瑜初郡主和温言夫人却非要追究他们纵容甄夫人行恶,助纣为虐的罪过。
这案子若定了,怎么判怎么罚,并无前例可循,府尹这是要开了先河,而以后若有人以此为仰仗,自然就会牵扯到一些人的利益。
一些本该甩手不管家务事的男人们,突然就有了罪过,至高无上的家法家规也将有悖朝廷律法,从此再无威慑之力,如此种种,这件案子的影响,真真难以估量。
不论如何,今日必须升堂,一声惊堂木伴着威武,甄家母子被押上了公堂。
数日不见,囚衣之下的甄夫人,憔悴枯瘦,前几日被释放后,想必是心存希望,谁知转天又被抓回大牢,心中落差可想而知,最可悲的是,落魄至此,连助他们趁夜逃跑的人都没有。
至于甄家大郎,神情涣散迷茫,仿佛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才没了妻子孩子的他,本该是受害之人,此刻却偏偏和母亲跪在一起,穿着他一辈子都没敢想的囚服。
一声惊堂木,震撼了所有人,府尹厉声质问堂下之人可知罪,甄夫人恍然醒过神,目光徐徐扫过公堂,赫然见到云七姜,她眼中冒出恶毒的凶光,大声辱骂:“脏心烂肺的小贱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纠缠我不放,是我死了儿子,是我受了天大的苦,展玉颜那贱人活得好好的……”
府尹呵斥阻拦道:“大胆嫌犯,竟敢咆哮公堂,来人,重则二十大板!”
衙役们得令,上前将甄夫人按到,吓得她惊魂动魄,哭喊着儿子丈夫救她,偏偏甄家大郎在一旁慌了神,哆嗦着不知如何是好。
“大人,甄夫人有了年纪,二十板子下去,这案子也不必审了,但我与徐夫人并不想要她的命,而是要一个公道。”只见瑜初开口,冷静地说道,“这案子拖了那么久,还请大人息怒,先审案子为好。”
府尹颔首称是,便挥了挥手,命衙役们退下。
那之后,师爷宣读甄夫人累累罪状,其中不乏甄家人为求自保的证词,既然已经提及了甄夫人昔日虐.待玉颜,瑜初便没有拿出她所写的证词。
而今日提起的,其中许许多多的事,是展怀迁和七姜不曾听闻的,他们才知道,玉颜曾因被甄家长辈质疑为何没有子嗣时,反问他们二郎如何能人道,令甄夫人颜面扫地,被她用家法打得下不了床。
那时候,太师府是老太太把持一切,展敬忠一心只有朝务,展怀迁远走边境保家卫国,至于四夫人,不知道也管不着,无心更无力。
徐家女儿的待遇纵然稍好一些,也免不了被婆婆打骂,而甄家的儿子们,一个先天有疾无力保护妻子,跪在公堂上的这个,就是后天才“瞎”的。
随着甄夫人的作恶被一一呈堂,七姜一直努力克制自己的怒火,只有想到自家大哥一心护着妻子,哪怕曾经也胆怯无能过,可他一旦有了机会,就再不容许妻子受苦,七姜心里才觉着安慰。
“姜儿,身体难受吗?”展怀迁轻声问道,“不要强撑,我们随时可以退堂。”
“我是想,那些害怕甄家母子伏法会影响他们利益的人,都在寻思什么呢。”七姜看着相公,难过而愤慨地说,“父亲和你,还有大哥,还有舅舅表哥们,他们会担心吗?可见这事并不论男女,是谁作恶,谁才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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