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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见过自己的新娘,他也没真正当过新郎。
    好在,长辈们的宽容,玉颜和哥哥的大度,愿意让他来一场喜上加喜,蹭着妹妹出嫁的排场,重新将七姜迎进门。
    或许在旁人看来,实在多此一举,但他们两口子对于成亲那日有多遗憾,只有彼此知道了。
    入睡前,展怀迁再次起身来婚房外看了眼,他今夜宿在书房,原先与七姜的屋子已迅速被布置成了新房,一应物件也都是新的。
    这还是四夫人张罗的,说是原先那些东西虽收在库房一样不少,可既然重新拜堂行礼,来不及做新嫁衣已是委屈七姜,新房里的东西若还是那会子的,岂不是叫新娘见了,想起些恼火的事来,好没意思。
    展怀迁很是感激,展敬忠和大夫人都对弟妹另眼相看,四夫人毕竟当家十来年,布置这些节礼上的事,她远比大夫人要更周全。
    再者三月以来,发生那么多事,七姜作为展家头一个真正心疼她护着她的人,四夫人心里一直惦记着想要报答这孩子。
    如此,当所有人都以为二公子要再次迎亲的事,会因为影响大小姐的婚事而遭四夫人不满争吵时,恰恰相反,一切都那么融洽、那么顺利,和和美美。
    翌日天明,便是玉颜出嫁的大喜日子,因太子妃与诸位王公大臣都在司空府等待观礼,展怀迁不能让他和七姜的行礼耽误太多时辰,因此请了先生测算,选了一清早的良辰吉时,拜过父母后,就要去瑞郡王府私宅迎亲。
    此刻,晨曦尚浅,天未大亮,但展敬忠与大夫人已穿戴礼服端坐正厅,前来道贺的亲朋好友也来了不少,黄将军一家更是全到了,黄夫人很高兴能真正见一回孩子们拜堂,更再次为七姜备下厚礼。
    吉时到,身穿喜服的展怀迁,本是意气风发踏入正厅,但抬眸赫然见爹娘分坐上首,心头一阵恍惚,仿佛在梦里。
    他考取功名,他领军出征,他凯旋归朝,过去那么多年,不论学堂还是朝堂,每一回他有所作为、有所成就时,都免不了遗憾,爹娘从不能一同为他高兴,并见证他的光辉。
    但这份遗憾,七姜为他弥补了,是七姜的到来,他终于能在人生大事时,得到双亲的叮嘱与祝福,能在最幸福的时候,同时看见爹娘的笑容与喜悦。
    想到这里,展怀迁竟没忍住眼泪,堂堂男儿在自己大喜之日,于爹娘和满座高朋的面前掉眼泪,但恐怕这样的情形下,谁也不敢说一句新郎不体面。
    在大管事的唱诵下,展怀迁走上前,嬷嬷摆下绣着龙凤呈祥的蒲团,他庄重地向爹娘叩首,向他们禀告,儿子这就要去迎接新妇。
    且说今日喜事,大夫人虽欢喜欣慰,但宾客盈门,作为太师夫人,必定要有她的体面与涵养,纵然激动兴奋,也不能轻易露在脸上,可看到儿子眼底泪花的一瞬,她到底是没忍住。
    没忍住的,不仅仅是此刻的感动,更多的,是十几年来对儿子的亏欠,是对七姜到来的感激,她的儿媳妇,给了她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隔着案几,展敬忠此刻碰不着妻子的手,见她美目含泪,很是心疼,便大大方方笑一句:“夫人,儿子等你的训教,我们说完,早些让他去迎亲吧。”
    第649章 新郎官们
    与相公对视后,大夫人渐渐冷静下来,但夫妻之道或是对儿子的期许,早已私下说过许多话,亦是他们母子的体己话,不必在此刻当着众人的面另说一遍。
    “怀迁,你是为娘的骄傲。”大夫人说道,“愿今后,你也能成为七姜的骄傲,你该明白,在七姜眼中,怎么才是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前路且长,来日不论何种境遇,愿你清醒冷静、自重自爱。”
    展怀迁叩首感激母亲养育之恩,待起身望向父亲,心中又是一番情绪。
    展敬忠到底是经历大风大浪的人,只是稳重严肃地告诫儿子:“于国于民,你身负重任,但对你的妻儿,亦要有担当。从今往后,你便是七姜最亲的人,切莫辜负她千里来嫁的情意,不要让你母亲与我,对你失望。”
    展怀迁郑重应诺,而后叩拜父亲,因不能耽误吉时,礼毕后便潇洒利落地出门去,跨上高头大马,在迎亲队伍的簇拥下,风风光光来接他的新娘。
    而他一动身,就有消息送到司空府,虽说时辰尚早,但司空府上下早已起身梳妆妥帖,今日上有太子妃驾临,下有无数亲朋前来道贺,容不得怠慢。
    府里一天进出,单是宾客就可达千人,还不算他们随行的侍从,如此,自然就有更庞大的车驾队伍,早几日衙门就派人来询问如何规划路线,好让道贺的车马有序而来、依次退散,既不能拥堵在司空府外,也不能妨碍了百姓通行,一切井然有序。
    这个时辰,何世恒已穿戴整齐,早早来到了祖母的院子,祖父和父亲进宫谢恩去了,一会儿才要回来,其他人各有各的忙碌,热火朝天的宅子里,难得祖孙俩单独说说话。
    老太太再三打量了孙儿的喜服,轻轻抚摸缎面上精致的刺绣,笑着说:“虽然你二叔家更早给我生了孙子,可你终究是长房长孙,即便我们家里不论,外头人还是如此看待。因此他们都盯着你围着你,想从你身上找出些我们何家要败了的苗头,那三年你游戏人间,奶奶嘴上说由着你,可我心里真真着急,心想我教导养大的孙儿,怎么就不成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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