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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初一,王老汉和王婆子提出前去蓟县王二那边走走,王元儿极力挽留被拒,只得安排了人手将他们送到了蓟县暂时安顿下来。
    而外祖一家,经过商量,在西城的毡子胡同买了一个二进的小宅子,也有房屋二十来间,一家几口连着几个下人也堪堪的够住了。
    五月初三,连续下了两三个月的雨,景帝携后亲自上大相寺祭天祈福,祈求天下安生,无灾无难。
    而这老天连续下雨,也终于让京中的一些人觉得不对劲了,米价什么的悄然贵了起来。
    崔太太病好些,一看近日这报上来的开支,招来王元儿狠狠发作了一顿。
    “咱们崔家可不是寒门小户,只有那么几丁人口,而是上百口人吃饭,这才几天,日常的嚼用就比平时多了一倍了?你这是怎么当的家?还有,这都入了初夏了,怎还要炭火?是要捂痱子吗?”
    王元儿本就心里烦躁,听了这话,便缓缓的抬起头来,淡淡的看着崔太太道:“太太这些天没在外走动有所不知,如今这天雨下不停,多处受涝,这米粮和菜价都已经升了起来,只怕还有得升。太太若不信,大可以差了人出去问一下,平时两个铜板能买一个鸡蛋,现在要多少?”
    “至于这炭,太太即管不用出门,也知道这天就没晴过,太太所穿的干爽衣裳和被褥,不用炭烤烘,哪里能干?”
    崔太太窒了一窒。
    王元儿嘴角飞快的闪过一丝讥笑,道:“不过太太也教训的是,媳妇到底是寒门小户出身,也没当过这么大的家,一时手重了,媳妇自当反省。近日夫君离京治水,媳妇心有挂念,宫中容仪娘娘也说近日睡不安宁,媳妇实在心中牵挂,一时疏忽,也实在无法继续担当此任辅助大嫂管家。如今太太已经大好能治家,媳妇这就回自己院子反省去。”
    “你,你……”崔太太被她气得手指都颤起来。
    程氏匆匆地扶着丫头的手走了进来,一看这剑拔弩张的画面,心中就暗叫不妙。
    她扶着肚子上前福了福身:“母亲。”又对王元儿打了声招呼:“二弟妹。”
    王元儿屈膝福了一礼:“大嫂。”
    “二弟妹,你……”
    “大嫂您来得正好,瞧我,又把太太给气着了,我这就回去禁足抄经反省去,还要麻烦大嫂多照顾太太。”王元儿截住她的话,又对崔太太屈膝一礼:“太太,且容媳妇先行告退。”
    崔太太大怒:“出去。”
    王元儿施施然的走了。
    崔太太见此更是怒不可遏:“你看她,这轻狂嚣张的劲儿,简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程氏头疼不已,但还是上前,小声劝慰:“母亲息怒,二弟这阵子不在家,离了京,听说也挺危险的,二弟妹也是心里挂念,才有点心烦意燥。”
    崔太太冷笑:“最好是死……”
    “娘!”程氏惊叫出声。
    崔太太讪讪地住了口,脸上仍是忿忿不平的。
    程氏心中暗叹,心道回头还得要仔细向王氏好好解释一番才行。
    ……
    王元儿“忤逆”崔太太自请禁足反省的消息很快就传透遍了内院,但没有人因此而敢看轻王元儿或对她所在的清晖院使绊子,为啥?
    因为王元儿宫内有当皇妃还颇得宠的妹妹,而夫君又是皇上近臣,这些可都是她的底气。
    一个女人的底气在家来自家族,出嫁后看夫君,生儿子后又看儿子,而王元儿这都有了,这就是她敢和崔太太叫板的底气,这底下的伺候的人都知道谁更该巴结呢。
    崔太太总有老去的一天,而大爷又是个痴傻的,二代就数崔源最有前景了,更别说,二爷可都有儿子了。
    若是换在以前,王元儿或许还会耐着性子去应付崔太太,可眼下崔源奔走在外,又是治水,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有没有冻着饿着,有没有危险?崔太太还拿她作筏子,真当她是病猫呢!
    王元儿干脆忤逆一回,只请禁足抄经,也好落个清静。
    “夏雨,磨墨,伺候我抄经。”
    既然是自请禁足抄经,她自然是要作出一番样子来。
    “二奶奶,二奶奶。”秋云咋咋呼呼的跑进来书房,满脸兴奋地道:“奶奶,二爷回来了。”
    王元儿正想斥她,一听这话,手上的羊毫毛笔顿在了半空,豆大的墨汁滴落在宣纸上,糊了一团。
    “你说啥?”
    “二爷回来了,奶奶,已经回了屋里了。”秋云喜滋滋的。
    王元儿立即扔下手中的毛笔,提起裙摆就往自己的寝卧里跑去。
    崔源正歪在榻上逗着初哥,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不由抬起头,见了她,脸红扑扑的,便知她是跑着过来的。
    “都当娘的人了,慢慢的走不成?怎还跑这么快呢?”崔源笑着打趣。
    王元儿眼圈红红的,走上前摸着他的脸,哽咽道:“黑了,也瘦了。”
    又想到他在外有些日子,也不知有没有受伤,便去扒他的衣裳:“有没有伤着哪了?让我瞧瞧。”
    崔源抓住她的手,笑道:“娘子,你再渴望我,也不能这样啊,还是大白天呢,儿子还在呢!”
    王元儿一愣,看向初哥,小家伙趴在榻上,正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瞧着他们。见王元儿看过来,以为他们在玩儿呢,咯咯的笑起来,哈喇子顺着嘴角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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