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页
城墙上那人淡漠清冷的质问还犹在耳畔,八千将士的骸骨,却还不清郑家欠下的债!
昨夜宫宴上有北疆舞姬献舞,以发簪赠四皇子示爱无果,却被离洛使臣看上,带回驿馆。
这是他打听来的消息,可他在宫门外所见,那人面色苍白,身形不稳,似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他当时便猜到舞姬所赠玉簪非寻常之物,可既是北疆之人,又如何会有和亲公主的玉簪?
宫宴献舞的人,不是北疆人!
在脑中冒出的想法他脱口而出,他们兄妹是在离洛遭难,苍翊要对付的人,落势逃亡北疆的人,又拥有这根发簪的人,是离洛曾经的三皇子苍离。
苍翊凤眸暗沉,抿唇不语。
对于他的默认,郑娄生怒从心起,攥紧了双拳道:是你们离洛害了她!
不错,害她的人,是离洛人。
瞬息间出现在眼前的冰冷剑尖,苍翊置若未闻,将手中茶盏放回案几上,缓缓起身,对上他偏执又隐含光亮的瞳眸,冷然道:可致使他被害的人,是你。
两人密谈,屏退了所有暗卫,郑娄生的剑就抵在苍翊颈侧,稍一用力便能取他性命。
可他不敢。
他眼中的光亮一点一点逝去,苍翊又道:安和公主为何被送去和亲,你比谁都清楚,你为一己私欲,害她惨死离洛,如今这副模样,不可悲吗?就算是为她报仇,也轮不到你,因为你不配!
不配为了他们兄妹的遭遇义愤填膺,不配在生者悼念逝去之人时来殷切关怀,更不配爱上不该爱的人!
轻而易举地将锋利的剑刃推开,苍翊瞥了眼他手中紧攥的玉簪,折身出了房门。
其实更可悲的人,是王府冰窖里的那位女子。
唯一留下的遗物,却根本从不属于她。
或许是爱屋及乌,郑娄生会送玉簪给安和公主,是因为他爱着安和公主最亲近的人,可他无意的关怀备至,却让少女的芳心沦陷。
他得不到爱的人,也不敢袒露心意,便只能将未来的障碍提早清除,南宫沐琳对他的爱,是他表明心意的阻碍,他害怕南宫若尘会因为皇妹的心思而将他拒之千里,所以促成了她和离洛的和亲。
他自以为将人送走,南宫若尘就不会再有顾忌,可还没等到他的坦白,送去和亲的人香消玉殒,想要得到的人入了他人的怀。
到头来他的一次次错过,不过是因为他一开始的懦弱罢了,又或者,他根本从未入过那人的眼。
少时为友,终成陌路。
房门没有关上,也没有人对他发难,郑娄生站在窗前,手中握着那根没了血迹的玉簪,长剑入鞘,又取了腰间玉笛拿至眼前,湛蓝色的玉穗,本应是配在长剑上的剑穗,记忆中的少女当做宝贝挂在腰间,在他眼前炫耀。
郑大哥,看我从皇兄那里讨来的,好看吧!
翠绿罗裙,优雅的在自己身前晃了一圈,他却只盯着那只湛蓝色的剑穗。
数日之后,他拿了那根玉簪,对五公主道:我新做的玉笛正缺了玉穗,我用这玉簪跟你换这个可好?
他利用五公主对自己的心思,换了那人的贴身之物,玉簪与玉穗并在一起,他们其实一样,最为珍惜的东西,都是自欺欺人的假象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emmm断更太久,剧情都不记得了!
第31章 利弊
苍翊没有去管郑娄生在驿馆待了多久,径自去了驿馆后方的暗房。
那名冒充北疆歌姬的女子并没有受到什么酷刑,却比刚关进来的时候颓然了很多。
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等待的过程足以将人逼到发疯。
漆黑的暗房里突然有光亮渗进来,女子下意识眯起双眼,抬手遮在眼帘上方,看清了来人,眼眸微不可闻的亮了一瞬。
苍翊没有让人绑住她的双脚,进来见人十分没有安全感的缩在角落里,他脸上不见丝毫怜惜,冷然道:想清楚了吗?
女子眼睛适应了光亮,听闻此言,轻轻跪倒在地,俯身行了一礼。
与此同时,月华国皇宫銮殿上,文武百官静立朝堂,启晟帝高坐在龙椅上,自体内邪祟被国师拔除之后,他所有的病痛不药而愈,甚至比病倒之前更显容光焕发,处理朝政自然也比以往更为得心应手。
昨晚一场宫宴,北疆歌姬一舞,在场众臣虽然都或多或少受了惊吓,而在刺客尽数被擒之后,今日的朝堂上却是一个比一个气定神闲。
谈及北疆派歌姬混入宫宴刺杀一事,也多是不屑一顾。
不过几个北疆蛮女,敢入宫宴行刺,既然已经擒下,就该杀了将尸体挂到城楼上,让北疆蛮子知道,挑衅我国的下场!央乐侯昨日就在宫宴最显眼的位置,自然是刺客首要的目标,昨晚有多危险,今日就有多气愤,他的谏言也没多少恭敬,更像是在做一个决策。
启晟帝顿时不满的皱眉。
朝臣中有人最擅长察言观色,立即有人反驳:臣以为不妥。
文官一列站出来一位通政使,举着笏本道:如今我国与北疆相安无事,虽与离洛结盟,到底只是迫离洛退兵的权宜之计,离洛与北疆本就有颇多旧怨,届时两国开战,我月华国相助离洛即可,既能完成约定,又能保全自身,可如果此时处置了那些北疆歌姬,若是因此激怒了北疆,他们调转矛头直指我国,纵然有离洛相助,我月华国也必当国力大损,日后就算败了北疆,也会任由离洛宰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