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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柄打野刀 第361节

      “香消玉殒?”
    南公子很是惋惜地摇了摇头道,“这可不是本公子希望听到的消息,像业罗圣女这样的女人,若是能将她收入房中才是妙不可言,就这样死了的话,那可就真的太可惜了。”
    “算了,多想无益,反正我们马上就要到了这所谓的大魏首善之地,到时候进到皇宫里面去看一看便知分晓。”
    第684章 缺月魔刀
    珞羽自千羽湖回到京城后基本上一直都呆在深宫之中,除了和顾判见过一面外,既没有外出,也再不见任何人,陪在她身边的除了珞裳,也就只有那四名雪山剑派的女弟子随侍在侧。
    她所居的屋内温暖如春,熏香缭绕,和外面的冰天雪地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即便是有着熏香,炉上砂锅中煮着各种草药,房间内也能清晰嗅闻到一抹化不开的鲜甜血腥味道。
    珞羽披着厚厚的大氅,神情慵懒而又倦怠,斜躺在火炉旁的躺椅上,怔怔地对着静静燃烧的火苗出神。
    “殿下,药熬好了,该吃药了。”
    一袭白衣的雪山剑派女弟子将炉子上的药锅端了下来,打开锅盖后顿时一股扑鼻的药味扩散开来。
    她小心将药液倒进早就准备好的碗内,双手捧着送到了珞羽的面前。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吃药时间了呢,我记得上一次才吃过没多久啊……”
    珞羽一对黛眉微微蹙起,红润的双唇也小小地嘟了起来,在这一刻罕见地流露出了一副小女孩的姿态。
    “姐姐,不吃药怎么能尽快养好伤呢,快点儿把它喝了吧。”
    珞裳走了过来,从雪山剑派弟子手中接过药碗,柔柔地送到了姐姐的嘴边。
    珞羽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太烫了,我等一会儿再喝不行么?”
    珞裳丝毫不为所动,还是温柔而又坚定地将瓷碗递了过去,“等一会儿药凉了效果就会不好,到时候伤势恢复得慢了就又要多喝几天药,所以说长痛不如短痛,姐姐还是趁热把它喝了吧。”
    “行吧,姐姐我真的是怕了你了。”
    珞羽叹了口气,总算是从妹妹手中接过药碗,皱眉喝了一口却忽然停下,连已经喝到嘴里的药汁都忘记了咽下,面上露出凝重阴郁的神情,转头看向了窗外。
    数个呼吸后后,她将散发着极度难闻味道的草药一饮而尽,已经从柔弱的小女人模样变回了冰冷沉静的业罗圣女。
    她缓缓将瓷碗放下,沉默许久后幽幽叹了口气道,“这么长时间过去,它果然还是找过来了啊……”
    珞裳顺着她的目光向外望去,透过漫天飞舞的雪花,隐隐约约能从乌云深处看到那一抹淡淡的红色,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问道,“姐姐,是谁找过来了,是不是又有异闻事件要发生了?”
    她没有得到珞羽的回应,便更加焦急地道,“顾判呢,顾判在什么地方,我们快些去找他!”
    “时间上恐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珞羽说着便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紧了紧身上的白裘大氅,一边往外走,一边语气平静道,“你不要担心,它的主要目标是我,只要你们离我远一点,应该不会有被牵连进去……”
    “而且顾判现在就在京城业罗园内,你马上就出宫去找他,只要能呆在他的身边,就没有问题了。”
    珞裳面上闪过焦急神色,咬着下唇道,“那姐姐你呢?”
    “我么,我自然是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它的到来。”
    珞羽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伸手帮珞裳理了理散落在耳边的发丝,凑过去低声说道,“你不要跟着我,现在就去找顾判,然后告诉他……就说我已经将你托付给了他,以后便让他一直保护你。”
    “姐姐,我哪儿也不去,我要跟着你……”
    “你是不是傻啊,天上那东西的目标就是我,你非要跟着我,这不是扎堆去送死么?”
    “我们一起去找顾判,让他保护我们!”
    “我已经说过了,时间上来不及了,我跟你去,最大的可能就是你我一起死在半路上,所以让我在这里拖住它,你抓紧时间离开才对。”
    天空中的红色光芒越来越盛,一轮猩红血月已然从云层中显现出来,高高悬挂于上,将下方所有的一切都浸染成了血一样的颜色。
    尤其是珞羽所居的寝宫,血色更是浓郁到了极点,看上去黏稠犹如液态。
    珞羽说到此处忽然变了脸色,语气也变得冷厉起来,“你再不走,我就当从来没有你这个妹妹!”
    珞裳眼圈一下子红了,紧紧咬住下唇,猛地一跺脚,带上四个雪山剑派的女弟子转身就走,转眼间已经消失在了茫茫风雪之中。
    云层下的血色月亮还在肆意挥洒着猩红的光芒,珞羽抬头直视着天空,一点点握紧了手上的长剑,表情渐渐归于平静。
    该来的总该会来,该去的总该会去。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一定能顺着自己的心意发展,人生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也并不是一句空话。
    只是细细数来,她才活过了二十多年,本应该还有许多的大好时光可以去品尝生活的各种滋味,没想到却在今日就要戛然而止。
    寝宫院落内的血色已经浓郁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她也能感觉到一道冰冷到极点的杀意牢牢锁定了自己,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刀锋在肌肤上摩擦切割,无一处地方不痛。
    丝丝缕缕的鲜血从她的七窍中淌出,顺着发白到几近透明的面庞滴落在纯白的裘皮大氅上面,留下来一道道鲜艳夺目的印记。
    “来吧,就让我看一看,你这小东西自生灵智之后,究竟长进了多少本事……”
    珞羽喃喃低语着,缓缓拔出了腰侧长剑。
    来自于空中的冰冷杀机越来越强,瞬间已经到了让珞羽连呼吸都难以为继的程度,但她还是竭尽全力挺直了身体,不让自己在表面上露出任何示弱的姿态。
    血月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下沉,距离寝宫越来越近,所引发的动静让整个大魏皇宫都陷入到了一片慌乱之中,一队队大内侍卫开始弯弓搭箭,却又不敢直接断然出手,生怕引发更加不可控制的情况。
    “你还真的是长本事了啊,已经如此的不把我这个曾经的主人放在眼里了吗?”
    在越来越强的压力下,珞羽终于还是一点点弯下了身体,大口喘息着,看向了悄无声息出现在院中的一道虚幻身影。
    她有些惊讶地眯起眼睛,看着身前不远处那个一袭白衣,不论是身材还是样貌都和自己有着极大相似的窈窕身姿,沉默片刻后不由得露出些许莫名的笑容。
    “缺月啊,这就是你灵智自生后为自己决定的样子吗,怎么和我如此的相像?”
    “看着你,就像是看着另外一个冰冷无情的自己,这种感觉真的是有些奇妙。”
    勤政殿门边,慕迢呆呆站在那里,怔怔看着那轮猩红血月朝着宫内某处位置迅速落下,又感受着红色月光中那森寒的杀机,心中充满了惊讶恐惧之情绪。
    “你们就在这里接着吃吧,最好不要出了这间屋子,本官去去就来。”
    顾判回转身体,扫了一眼屋内神情各异的众人,停顿片刻后接着说道,“我相信你们真的会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你们也最好不要辜负我的信任,明白了吗?”
    除了还未从入定中清醒过来的祁连鄯外,其他人先后全部表态道,“还请大人放心,吾等绝不会擅离此殿半步。”
    “我一直都很放心。”顾判微微一笑,再看时已经不在原地,只留下外面呜呜呼啸的风声,以及漫天飞舞的雪花。
    第685章 那双眼睛
    在顾判的身影消失之后,没过几个呼吸时间,勤政殿内便陡然间陷入到不正常的寂静中。
    祁连鄯还在那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入定,慕迢呆呆站在门边,怔怔看着顾判最后消失的方向。
    除此之外,其他人都鸦雀无声,表情各异坐在座位上,谁都不知道谁在想些什么。
    “诸位,如果大家不想穿上那身狗皮处处受人管束,还能在天地间继续逍遥自在的话,现在就是最好的离开时机,不然等到那人回来,再给吾等施加控制手段,怕是自此往后终生都只能受制与人,不得自在……”
    不久后,一道干涩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一言既出,众人纷纷侧目。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他毫不掩饰地一一与人对视过去,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坐在那里闭目不语的霓北身上。
    他眯了眯眼睛,又接着问道,“霓北小姐,你走不走?”
    霓北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摇了摇头,“我刚刚才得到了关于恩师的消息,所以我不走。”
    停顿一下后,她悠悠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酒碗一饮而尽,“而且我也不建议你们离开。”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吾等都是窥破了天地变化后那一线灵光的人,霓北小姐难道就甘心今后失去自由,就连人身都要依附在那个人的左右?”
    霓北重新闭上了眼睛,低低叹息着道,“要说自由,其实不管身在江湖还是投身朝廷,哪里都是一座大牢笼,所有人都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生存空间内,带着沉重的枷锁,不得解脱……说到底,又有什么区别呢?”
    “本人对于霓北大人的言论实在是不敢苟同,所以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这就要趁乱离开了,希望霓北大人看在你我以往交情的薄面上,莫要动手相逼。”
    “霓北大人或许还不知道,我虽然一直不显山露水,却也是有着几手保命的底牌傍身,你们若想要阻拦我向那个狗官邀功的话,纵然能让我血溅当场,也会拉着诸位中的几个一起上路。”
    阴鸷中年人说话间已经起身,头也不回朝着勤政殿的大门走去。
    霓北看着他高度戒备着一步步离开,却并未出手,而是一直盯着手边酒碗内清亮的液体,仿佛那里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其他所有武者的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巡梭,一时间心态各异,各有自己的想法。
    唯有慕迢的面色在短短时间内接连数变,眼角嘴角都在剧烈抽搐。
    他既然刚刚已经那么明显表露出了投靠顾判的意向,自己是肯定不会离开的,这是根本就不需要考虑的事情,就算是大殿内其他所有的人都走光了,他也不会走。
    他甚至还盼着其他人都全部逃掉,只剩下他一个留下,真正成为那位大人的心腹属下。
    自此之后他只要继续小心经营,深入巩固自家在那位大人心中的位置,就不用提尽享荣华富贵这样的小事了,真正让他在意的还是能够接受那位的指点,在修行路上步步攀升,最终甚至能够推开那扇名为长生久视的大门,将生命永远延续下去。
    一个又一个的念头在心中闪过,但此时真正让他难受的是,自己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是出手将马上就要来到门前的家伙拦住,还是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开。
    比起坐在桌上的其他人,他现在所站的位置实在是太尴尬了,好巧不巧正好堵在门口,搞得他是左右为难,尴尬不已。
    阴鸷中年人只用了三四步便来到了门前,偏过头冷冷看了慕迢一眼,身形一闪便跨过了半开的殿门,来到了北风呼号的大雪之中。
    唰……
    一道寒光闪过,朝着阴鸷中年人的腰侧袭去。
    就在这一刻,慕迢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悍然出手。
    虽然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会是此人的对手,但他还是出剑了,赌的就是那位大人在离开前有后手留下,能够在他们这帮人有所异动时直接镇压下来。
    如果赌对了,他就是场间所有人里面唯一出手的那个,定然能够让那位大人高看一眼,从一开始就领先别人一步。
    而若是赌错了……
    慕迢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长剑被一只乌黑的手掌荡开,而后又看着那只散发着香甜味道的黑手闪电般来到了自己胸前,心中陡然升起这样一个绝望的念头。
    若是赌错了,那他就要死在这里了啊。
    咔嚓!
    闭目等死慕迢只听得一声脆响,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痛苦,就连那道闻之让人头晕目眩的香甜味道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睁开眼睛,有些出神地呆呆看着诡异地出现在身前,将他和阴鸷中年人阻隔开来的一张仕女画像,一时间心乱如麻。
    阴鸷中年人眉头紧皱,死死盯着那只从画像中伸出来的雪白手臂,看着一个惟妙惟肖的纸人从画上一步跨出,亭亭玉立在他的面前,心中瞬间一片冰冷。
    但就在下一刻,他的情绪炸开了,一股名为愤怒的火焰灼烧着他的整个胸腔,不仅将冰冷消融殆尽,更是向内填充了满满的暴虐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