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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柄打野刀 第619节

      “不能,他们就像是突然出现在了门外的广场中央,而在此之前奴婢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的端倪。”
    “我没有发现,你也没有发现,这就有些难办了。”
    许久之后,他终于收回仰望黑色月亮的目光,“你再去确认一遍,在那些女人消失不见的地方,到底有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奴婢这就过去……”
    她话音落下,化作一道火线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夜色如墨,微风徐徐。
    顾判端坐在摩云峰顶的凉亭里,身前石桌上摆着一壶刚刚沏好的茶水。
    他眯起眼睛,表情凝重而又严肃。
    这一切的源头不在别处,正来自于他刚刚入手的九重天秘法上面。
    之前没有研究不知道,现在坐下来从头到尾将之梳理了一遍之后才霍然惊觉,这部名为九重天,又叫做天人合一的秘法,竟然好像和他所熟知的另外一部法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那部法门曾经被称之为业罗恶法,也是被业罗初圣亲手所创的——乾坤借法。
    从疑似太阴元君属下手中拿到了另一版本的“乾坤借法”,倒真的是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也让原本自认为已经看透的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忽然间,极轻的沙沙声响起。
    随后整个峰顶似乎在一瞬间完全静止下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陡然停滞。
    唰……
    顾判眼前一花,周围诡异地又恢复了正常,就如同刚刚的感觉只是一场梦境。
    在对面的石凳上,悄无声息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随着吹拂的夜风不停变换着形状。
    “喝茶。”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意思,随手倒了一杯茶水,又将它推到了那道模糊身影的近前。
    “你很有意思,竟然不问一下吾到底是谁。”
    一道虚幻缥缈的声音淡淡响起,完全分辨不出男女,却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出尘意境。
    沉默许久后,顾判忽然低低叹了口气,又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可是元君大人亲临?”
    那道飘渺之音悠悠笑了起来,“吾也没有想到,你竟然能一语道破吾的身份,如此看来你表面上犷鲁莽,但实际上却是个心思缜密的性格。”
    顾判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晒然一笑道,“我也只不过是瞎猜而已,脱口而出元君之名也不过是想要稍稍抬高一下自己的身份,就像是许多人经常一开口便是我有一个朋友,我有一个同学,他们又多么多么厉害,好像这么一说,自己也就跟着厉害了一样。”
    “更何况你究竟是不是太阴元君也极度存疑,我不过是随口胡诌一二,你竟然敢直接就认,当真是好厚的面皮。”
    “太阴元君也好,月华之主也罢,都不过是一个被其他人称呼的名号罢了,象征意义要远远大于实际意义,对吾而言却是没有太多区别。”
    模糊的身影不断摇曳,就像是风中烛火那般,在不停变换着形状,或许下一刻便会倏然熄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唯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越来越亮,仿佛能够透过重重迷雾遮罩,看穿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元君现在不应该正在和九幽之主坐而论道吗,怎么还有时间过来专门见我这样一个无名小卒?”
    “你并不是无名小卒,而且吾此次不惜代价,以身外化身之法摆脱九幽禁锢,要见的也并非只是你一个人。”
    “哦?”
    顾判深深看了那道虚幻不定的身影,很有兴趣地问道,“我其实挺想知道,除了我之外,元君还见了谁。”
    “第一个生灵你应该熟悉,它便是占据南荒大山的乾元。”
    他点了点头,“它是个相当有趣的家伙,和它交流也很有意思,元君大人确实值得一见。”
    “第二个生灵你同样应该熟悉,它是一只孔雀。”
    “千羽湖主羽千玄?”
    “以她的实力层次和所走的道路,倒也当得起元君大人屈尊一见。”
    “至于第三位,同样和你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那道虚幻声音的声音在这里停顿一下,片刻后才接着说道,“她就在那座名为大魏京师的城池之外,居于庄园古宅之中,名为红衣。”
    咔嚓!
    脚下的方石蛛网状裂开,顾判垂下目光,“还有吗?”
    “还有最后一位,也是吾在数种机缘巧合之下才能够觅得机会,见到了它的真身……”
    “若不是你麾下的那些小虫子,若不是吾在和九幽之主论道过程中稍稍借鉴到了宇宙之力,更重要的,若不是它恰好停留在了吾曾经留下过真灵印记的界域,恐怕吾还不会发现它的存在,更不要说能够打开与它相连的通道,让它和吾,也是和九幽之主能真正见上一面。”
    “元君大人最后见到的这位,难道竟然是蜂后?”
    “吾观它一直在虚空纵横的道路之上徘徊往复,便顺手拉了它一把,将进入九幽洞天之地的大机缘送到了它的眼前,只是最后究竟能不能把握住,能不能在此地印刻下专属于它的真灵印记,就要看它的造化了。”
    “当然,和他们几位比起来,吾最想见上一面的,还是顾国师你,而且为了让这具真灵化身出现在你的面前,所付出的代价也是最大。”
    顾判沉默思索片刻,忽然开口问了一句,“元君大人麾下的那些月影生灵,如今忙活的怎么样了?”
    那道虚幻身影似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它们见不得光,做起事情来自然不比你养的那些蜂群。”
    这话好像有点儿不太好接。
    他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指尖轻轻触碰到温润如玉的斧柄,面色和语气很快便又恢复了自然。
    “不知者不罪,更何况就算是没有我的那些小东西,在当初轮回剑魔一剑斩破苍穹后,该来的事情总该会来,最多也只会是在方式方法上有所不同。”
    “说到此处,在下倒是很是好奇,轮回剑魔那时候到底达到了一个怎样的高度,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免得以后遇上她的时候,不至于咋滴没咋滴就被一剑抹了脖子。”
    “你说的是她,轮回剑罗叶啊……”
    提起这个名字,那道摇曳不定的虚幻身影罕见地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再出言说话。
    第1142章 怨灵汇聚
    墨色缓缓在摩云峰顶流淌。
    顾判也不着急,就那样安安稳稳坐着,等待着对面那个虚幻身影的回应。
    又过了很久,他才听到对方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慨语气缓缓说道,“你知不知道,生灵修行一途在行到高处时,便会走上不同的道路?”
    顾判没有什么犹豫,直接回道,“晚辈不才,只知其四。”
    他竖起一根根手指,“洞天之主,虚空纵横,不灭真体,元始神主。”
    虚幻身影微微点了点头,“轮回罗叶惊才绝艳,走的便是不灭真体中的一条分支道路,名为不灭剑体,而且只差一步便能够突破桎梏,达到剑游太虚、堪比洞天法境的极高层次……”
    “而若是单论杀伤力的话,恐怕就算是洞天法境的大修士,怕是也当不起她的全力出手一击,只能落得个洞天破碎,本源受损的结果。”
    “只可惜她在数万年前出剑太过频繁,尤其是与吾在虚空深处交手,以前路断绝为代价斩出一剑,其后又剑破大千之门,终归是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虚幻身影低低叹息一声,似是有些语气复杂道,“别的不论,九幽试图向死而生,为自己选的这个守御者,当真是走了一步堪称完美的妙手。”
    守御者……
    九幽守御者是个什么意思?
    为什么听上去会感觉有些莫名熟悉的感觉?
    顾判手不由得微不可查一抖,旋即稳住,平淡笑道,“前辈所言之守御者,倒是一个从未听闻过的新奇说法。”
    沉默许久之后,虚幻身影却是缓缓摇了摇头,“你不需要在吾面前隐瞒什么,毕竟吾曾经见过罗叶,甚至还与她一人一剑战于虚空深处,对于九幽守御者的了解并不比你差上多少,甚至还要比你更深一些。”
    “晚辈不明白前辈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吗……不管你是真不明白也好,装不明白也罢,,日后你好自为之便是。”
    耗子尾汁……
    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说明你已经老了啊。
    但是身为一个年轻人,他还是必须秉承谦虚谨慎、勤学好问的作风,尤其是在这种关系重大的问题上,就算是落下面皮多问几句也是应有之意。
    更何况对面这位不管是不是真的太阴元君,就凭牠短短时间内随口道出的这些隐秘,也足够证明其不是那种单纯招摇撞骗的家伙,足够当得起他的虚心请教。
    “前辈所言之守御者,难道就是可以穿上那套盔甲的人吗?”
    “不错。”
    “那么,为什么会是我?”
    他有些疑惑地道,“以我当时蝼蚁一般的实力,如此重要的任务,如此沉重的担子,那位怎么就能不经过审验调查,直接丢到我这双稚嫩的肩膀上面?”
    “这份沉甸甸的信任,实在是让我惶恐不安,牠老人家就不怕我把事情给搞砸了吗?”
    “或许是因为你习得了乾坤借法。”
    “乾坤借法……但是在初圣之后,直到三圣洞玄,这玩意在业罗不说是人手一部的烂大街功法,也绝不是无人能够修成走通的绝路,那么如此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为什么从来没有后续的九幽守御者事迹流出?”
    “但是在罗叶剑破大千之门,以身补天身陨之后,那件甲衣便已然遗失不见,直到吾那日看了你一眼,才再次记起这段已经久远的记忆。”
    顾判深吸口气,忽然露出些许古怪的笑容,“按照前辈的意思,那东西可能是实在没得选了,才会落在了晚辈的身上。”
    “吾未曾亲眼目睹,所以无法直言。”
    “我也曾穿上那身甲衣,但是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是因为你的实力太低,高度未到,自然无法感受到它的厉害之处。”
    虚幻身影仿佛陷入回忆,就连声音都变得低沉起来,“等你真正达到了当初轮回剑的高度,就能知晓究竟何为乾坤借法,亦能真正体会到九幽御守者之铠的真正恐怖之处。”
    顾判再一次沉默下去,细细思索品味着话里的意思,过了很久之后才忽然换了个话题道,“这座摩云山,还有山下的摩云城,究竟是怎么了,这些居于山上山下的生灵,又到哪里去了?”
    “这本就是一座鬼城,一座尸山,被吾从此方天地切割分离出来的死地,又何来的居于此间的各种生灵?”
    “尸山、鬼城、死地……所以说那些活生生的人,那些鲜美的鱼和甘冽的酒,难道都是假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无非都是你自己的感觉而已,而在这片被吾完全掌控之地,你眼中的真假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或许只有当你站到了和吾相同的高度时,才能够一眼看破所有的一切。”
    “听上去越说越玄了,我有些不喜欢。”
    顾判一点点握住了隐于虚空的双刃大斧,忽然间又不想再说下去了。
    然而就在此时。
    笼罩了整座山顶的黑暗,忽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浓郁,短短数个呼吸间已经犹如胶水般粘稠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