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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崇言听到这里,似是有些意外的问慧觉禅师:“这宝陵富庶地,虽说比起水匪来,山匪并没有这般有利。可若是在路边劫几个路人,也不至于过的这般凄苦吧!慧觉禅师这一个多月,可见那群山匪劫掠路人了?”
    被问到这一茬的慧觉禅师怔了片刻,认真的想了想之后,他摇头道:“没有。”
    当然,那群山匪一天也要提议好几回下山嚷嚷“此山是我开”什么的,只是不是这个懒,就是那个伤了,磕了碰了,总之磨磨蹭蹭一个多月,除了成功的将他抓去山上做了回厨子之外,似乎就没有成的了。
    季崇言淡淡的应了一声,似是若有所思。
    便在此时,听门外响起了一声“小郎君”,柴嬷嬷抱着一件绿的发亮的翠云裘高兴的走了进来,道:“小郎君,我总算将压箱底的翠云裘寻了出来,你随军带去,江边风大时裹了身上穿。”
    惠觉禅师本能的抬眸向抱着翠云裘的柴嬷嬷望去,见说话的是个年迈的妇人,两鬓头发皆已发白,只是与她鬓发发白的年岁不同的是她的穿着打扮与面上的神态。
    这神态上的爽利劲倒似个三四十岁的爽利妇人,可这外貌分别已是个年迈的老妪了。惠觉禅师面上露出些许疑惑不解之色。
    正不解之时,见那位季世子起身走了过去,接过她手里那件绿的发亮的翠云裘,道:“便是江边风大也大不到哪里去,此去白帝也呆不了多久,翠云裘便不要带了吧!”
    季崇言说这话时垂着眼睑,外人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似是只是纯粹不想要那件绿的发亮的翠云裘而已。
    林彦的目光本能的顺着他的举动落到了那件绿油油的翠云裘身上,想到柴嬷嬷先前的绿衣裳绿帽子,突然觉得柴嬷嬷还真挺喜欢这颜色的。
    他尚且能听得到,一旁的惠觉禅师却已是一头雾水了。
    这什么跟什么啊?什么随军,江边风大,白帝的……周初定不过二十载,又要打仗了吗?还有季世子领过兵马吗?他要亲征?
    惠觉禅师越想越是糊涂:眼前这位季世子是天子近前的宠臣,可打仗这种事是不是交给专门领兵作战的武将更好么?
    正糊涂间,眼角余光瞥见正对着他的大理寺少卿林彦却在这一刻突然变了脸色。
    神思回游过来的惠觉禅师下意识的转向屋中此时唯一正在开口的那个老妪,却见那老妪依旧抱着那绿得发亮的翠云裘,念叨着:“小郎君可是糊涂了?前两日你同大郎君商议时不是说过要等明年开春才回来的吗?我可是瞅着你带了足足两箱冬衣呢,怎的不要翠云裘呢?”
    惠觉禅师仍然一头雾水,不过看面前突然变了脸色的林彦和一旁双目微微眯起的季崇言他又直觉这老妪应当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又或者说了什么该说的话。
    惠觉禅师这般想着,忙收了打量林彦和季崇言的目光,正襟危坐。
    这等大族之中龃龉无数,他一个苦行的出家人,就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好了。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才这般想着,一旁那位季世子便倏地将目光向他转来,对上惠觉禅师一脸“我不想多事”的目光时,季世子笑着开口了。
    “惠觉禅师,你方才的不情之请,我应了。”
    方才?被这般一打岔,惠觉禅师记起了先前自己心血来潮为那些山匪的求情,心中不由叫苦不迭。
    早知道便不动恻隐之心了。
    到底也是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人了,面前这个年轻却让他忍不住警惕起来的年轻人总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听这季世子开口了。
    “我这里却也有个不情之请请惠觉禅师解惑。”季崇言说着安抚了一声一旁嘀咕着怎么不理她的柴嬷嬷,接过那件绿得发亮的翠云裘,对柴嬷嬷道,“嬷嬷先下去歇着,我这里还有些事要与人商议。”
    柴嬷嬷听罢立时点了点头,正色道:“还是正事要紧,”只是走了两步却又自他手里拿走了那件大的有些碍事的翠云裘,朝他摆了摆手,乖觉的退了下去。
    待到柴嬷嬷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后,季崇言这才开口问一旁神情惊讶的惠觉禅师:“禅师可看到了?”
    惠觉禅师想到这位季世子先前对上那有些不大对劲的老妪带了几分哄骗的语气,心中忽地一动:“难道那老妪患了什么病?”
    “不错。”季崇言点了点头,为惠觉禅师已经空了的茶杯中重新倒了茶,而后便自他对面坐了下来,叹了口气,幽幽道,“柴嬷嬷将我当成了小舅了。”
    季崇言的身份不是什么秘密,惠觉禅师理了理他的亲眷关系之后,神情愈发复杂。
    季世子的小舅不是那位早逝的赵小将军么?到底是亲身经历的过来人,当年那件事惠觉禅师也是有所耳闻的,甚至赵小将军出征白帝前他人就在京城的寺庙那里讲经,是以对当时发生的事可谓一清二楚,当时城中众人的看法以及白帝一战的说法他也知晓。
    那位赵小将军是着了坏人的道了啊!
    不过这季世子口中的“柴嬷嬷”怎会把季世子当成赵小将军的?
    “柴嬷嬷当年脑上挨了一记重锤,命是保住了,可人却是糊涂了。”季崇言说着站了起来,对着对面的惠觉禅师忽地俯身一礼,神情郑重,“这便是崇言的不情之请,请禅师为柴嬷嬷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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