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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一年的杨家,或者可以说自杨大人上京之后不久,曾经的杨家一改低调行事的作风,委实“高调”的厉害。一会儿烟花大会烧了别苑,一会儿被人彻查了账目才知晓不行商的杨家如此富庶,一会儿又牵扯出什么二夫人出身的谣言,说杨大人杀人放火,一会儿又闹出杨老夫人身边的老仆走丢了,杨家下令悬赏结果死了人……哦,那裕水村的人还在杨家大宅门前嚎着呢,日日经过杨家大宅门前都能看到白惨惨的一片,实在是瘆得慌。
杨家这一年如此个出尽风头法倒是将它前头二十年蛰伏的低调扫了个干净,以至于如今姑苏百姓闲着无聊说话时还能时不时的说上一两句“杨家”的事。
先前裕水村的人在杨家大宅门前乱嚎,杨家上到主子,下到仆从就连出门都是偷偷摸摸的,唯恐被人盯上叫住问“杨家”的事。
眼下,好些时日没见的杨家的马车居然在外面跑了,自然引来了百姓的注意,纷纷驻足围观。
“这是从城门口进来的吧!应当是从外头来的,是哪个主子回来了?”街边卖豆花的摊贩正伸长脖子好奇的看着热闹,冷不防脑袋上挨了一记爆栗子,回头却见是自家收账的婆娘正瞪他,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豆花端过去给客人?”
摸了摸被打痛的脑袋,卖豆花的摊贩连忙从木桶里舀了豆花浇起了酱汁,只是一边舀一边还是忍不住嘀咕:“这杨家的主子……”
“还有哪个主子?”自家收账的婆娘看了他一眼,指向距离马车前不远处的一行骑马的差役道,“县衙的人领路的,还能有哪个主子?”
当然,说是领路也不恰当,中间还隔了几个路人。倒是先时那个落马县令在的时候确实总为杨家鞍前马后的,跟个跑腿的小厮似的。
不过即便不是领路,瞧着能让县衙差役出动,且这个时候从外头回姑苏的杨家人,摊贩一个激灵,顿时恍然:“是杨大人回来了吧!”
先时裕水村的人闹的时候杨家管事就说杨大人在路上了,算算日子,脚程快些是该回来了。
杨大人回来了啊!卖豆花的回过神来眼睛顿时一亮,忙不迭地将刚做好的豆花塞进自家婆娘手里就想追过去看热闹,却不妨自家婆娘手脚利索的当即又是一记爆栗子赏在了他的脑袋瓜上。
“你想什么呢?杨大人回来还看得到什么热闹?过去二十年,你几时候看到杨家的热闹了?”将豆花推回摊贩手里,让他给客人送去,妇人打了个哈欠,懒懒道,“这杨大人回来就是处理事情的,往后怕是看不到热闹咯!”
这杨大人一回来,哪还能让事情闹的起来?裕水村的事,说到底就是钱的事!
不过“机智”的不跟去看热闹的还是少数,多数手头没什么事的人还是连忙跟了过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到杨家大宅门前,正盘腿坐在地上聊天说话的裕水村村民在看到赶过来的差役时便知道杨大人要回来了,毕竟昨晚已经被庄县令提醒过了,是以立时收了地上的瓜子壳,起身开始哭嚎了起来。
杨家大宅门前白惨惨的一片,再加上扯开嗓子的哭嚎声,这情形……即便是特意跑来看热闹的百姓此时也生出了几分望而却步之感。
这嚎的也太难听了!听的头都要大了。
不过,这也只是普通百姓的心思而已,有人即便面对这样难听的哭嚎声反应也是平静的,譬如翻身下马的庄县令,又譬如这位从马车里下来的杨大人。
庄浩然眼见杨衍下了马车,这才朝带着人哭的“肝肠寸断”的裕水村村长一行人道:“杨大人来了。”
前一刻还哭的豪放的裕水村村长瞬间“委婉”了起来,擤了把鼻涕,胡乱擦了擦发红的眼睛,便带着人走了过来。
“杨大人,我们村李大李二……”
“我已听说此事,”杨衍看着他开口,没有想象中的以势压人,也没有刻意做出的“谦和”,反应平静的说道,“你们道李大李二是为助人,留下一双父母,八个孩童,同两个妇人需要安置。”
这般直奔主题……裕水村主事的几个汉子怔了怔,不过旋即松了口气,这样也好,互相做戏也累得慌,倒不如开口直接把话说清楚。
是以裕水村村长当即会意站了出来,道:“大人说的是,李大李二是家中的顶梁柱,他们这一走,他家里的……诶!”裕水村村长摇头,没有再说下去,颇有几分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模样。
“好,那便算算安置这几个人要多少银钱。”杨衍点了点头,顺着裕水村村长的话说了下去,而后便从身旁的侍从手上拿过一本册子翻了起来,“你们裕水村百姓世代以耕种为生,本官来之前绕了一趟江南道都护府查了查你们裕水村每年上缴的赋税,李大李二家中的情况在村中也算贫瘠,不过本官也将他们当做裕水村中寻常村民来看待,你们裕水村村民上缴的赋税换成银钱,摊到每个人,包括老人、孩童、女子头上是二两,米粮征税占总收成的三成,如此算来,每个人头上一年的收成可算作六两多一些,本官便以七两计算。李大李二膝下的孩童老者皆以七两一年来算,他们一家统共十二口人,如此便是八十四两一年。这笔钱,杨家会给!”
庄浩然眯了眯眼,看着面前的杨衍没有开口:他注意到方才开始说银钱之时,杨衍的自称不知不觉间从我变成了本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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