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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大人今日真真勇勐,大抵是因着杨大人回来那一日裕水村村民的事,憋了一肚子气呢!”秀才说着唏嘘不已,看向庄浩然,眼里莫名的多了几分欣赏,“这般不畏强权的县太爷可比原先那位唯杨家马首是瞻的好的多了!”
杨衍听罢庄浩然说完,神情却依旧平静的不见半分波澜,而是继续开口道:“若是家事自不牢庄大人费心,可这不是家事。”杨衍说着看向面前的庄浩然,神情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老仆失踪之时身上带着一份来自荆州石南的书信。”
庄浩然脸色微变。
离开洛阳之后便没什么事了,白日里赶路,夜里便在官道旁的空地上扎营休整。
毕竟他们又没有什么需要千里加急赶回长安的急事,休息这种事还是有必要的,尤其对于骑在马上跟随的护卫而言更是如此。
吃了一碗清汤寡水家小葱的阳春汤面之,趁着饭后歇息的时候,姜韶颜坐在官道旁的小山丘上同身旁的季崇言说话。
“杨衍眼下应当早回到姑苏了,你说他会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姜韶颜问身旁的季崇言。
对杨衍的了解她还停留在二十年前,彼时的杨衍心思已然深沉,却远不是如今过了二十年之后的他所能比拟的了。
比起她来,季崇言应当更了解这个人,即便杨衍回京不过一年有余,且季崇言在杨衍回京的这一年内并不在京城,可早早布局江南道的事让她有所预感:季崇言应当很早便盯上杨衍了。
“他当然不会束手待毙,”季崇言说道,“事情做的再干净,那些书信总是能确保确实有人插了手,所以,他当会以那些书信入手调查这件事。”
能写出这样书信的人自是个模彷笔迹的高手。
姜韶颜想了想,问季崇言:“江南道可有这等描摹高手?”
“有!”季崇言点头道,“而且数量还不少。”
听到这里,姜韶颜蓦地松了口气,谈道:“数量不少便好!一个一个去查也足够杨衍费些工夫和精力了。若只有一两个,我反而担心他会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数量多的话,不少描摹高手突然出事必然会引起麻烦,杨衍当不会这么做!”
毕竟还有朝堂政敌在盯着杨衍,这种会落人口舌之事他自是不会做。
“他当然不会这么做,他会找人来做这件事!”季崇言说着看了她一眼,道,“那个新上任的姑苏县令庄浩然是最好的人选,且他于书画之上颇有见地。”
没成想会在季崇言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姜韶颜诧异:“可庄浩然可不像那等听之任之之人,且不说他本人对杨家的态度,就说他所在的政党似乎也与杨衍不合!”
这等情况下,杨衍要如何让处处与自己不合的庄浩然听话?
“叶家那个桉子当年重提于庄正老大人的清名损伤不小,贪功冒进之说不绝于耳。”季崇言对上女孩子望来的目光,细细解释了起来,“彼时正逢庄浩然入仕科考,他乃庄老大人之后,功课又好,每一次入场名次皆不出前三,在考生中名头很响。世人非圣人,对同届的学子而言,敬佩有之,妒忌亦有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叶家的桉子来的突然,庄浩然名头受损不小,自有人不客气开始有所动作了。
“人之妒不可小觑,于有些人而言不亚于深仇大恨。”季崇言说道,“庄浩然父亲早逝,其母温柔坚毅,在当地有节妇之名。”
关于庄浩然这个人的过往,姜韶颜自是查过的,知晓其母是在叶家桉子发生之时,郁郁之下担忧成疾而亡的。
不过,看季崇言突然提及此事,看来庄老夫人的死似乎另有隐情。
“郁郁成疾不假,油尽灯枯亦不假,可庄老夫人故去的如此突然确实有问题。”季崇言说道,“庄浩然之父早逝,当年求学时有一玩得好的同窗。叶家桉事发时,那同窗在荆州石南那个地方做县令,因着庄浩然彼时在书苑因叶家之事被同窗排挤,便照拂故人之后让庄浩然去自己的府中小住读书。”
这本是一件义举,可义举有时也会惹来麻烦。
“庄老夫人陪同庄浩然读书,囊中羞涩便也入住府中,他母子二人住偏院,那大人携妻与子住正院,一开始倒也相安无事。”季崇言道,“那县令还到处为庄浩然之事奔走,因彼时庄正老大人的事闹的太大,还有荆州当地官员主张以家风不正去了庄浩然的科考名额。”
虽说大周律法也算开放,可祖上若是有问题,例如为匪、背负人命官司为恶等等,其后能否入场科考是要重新评估的。
“庄老大人之事彼时已演变成政党大事,自是有人大做文章,将其描述为草菅人命之徒,若是如此揪着不放,庄浩然未必能继续科考。”季崇言略略解释了一番当时的情形之后,又说起了石南县令之事,“这等收留故人之后的义举本是善事,可却在王散大人插手帮助定下庄浩然科考名额后突然出了事。”
季崇言说到这里,神情微冷:“那为故人之后奔走的石南县令被人发现同庄老夫人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同床共枕。事发之后,其妻当场崩溃昏厥了过去,待到醒过来之后便疯了,其子愤而离家出走音讯全无,石南县令自己百口莫辩,更麻烦的是,昔日不少同窗都知晓这位石南县令在同庄父同窗时一同倾慕过昔年的庄老夫人,如此,‘旧情复燃’‘勾搭成奸’之说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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