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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宇文修多罗却尴尬地坐在了马上,不知该如何下来。见到她这般模样,李福走了过去,悉心地叮嘱道:“方才上马时如何做的,现下且反过来再做一遍。右脚离开马镫,而后跨过马背。”
宇文修多罗试图照做,却在右腿刚跨过马背时,重心不稳,直直地朝地上摔去。李福眼疾手快,冲上前去,伸开双臂,一把将她接住。
此时,宇文修多罗正紧闭着双眼,以为自己要摔成重伤了,谁知想象中的痛感却没有袭来,反倒像是被什么接住了一般。
见她眉头紧蹙,双眼紧闭,李福就知道她是在害怕什么:“王妃,你没事的。”
宇文修多罗这才敢睁开双眼,却见自己已经被李福抱在了怀里,手还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而她抬头对上李福朗星一般的眸子,才发现李福在眉眼含笑地看着她。如此一来,她心下又是紧张又是羞,面上不复平日的活泼神气,反倒是低声呢喃着:“大王,您快放我下去。”
李福这就放了手,而她也站在了地面上。只是此刻,不知是方才受惊还是如何,她只觉自己晕乎乎的,脚下略有不稳,还是李福再次伸出手扶住了她,她这才站稳。
“多谢大王相救。”宇文修多罗低头行了礼,只是她的面上绯色尽染,双手又紧紧地交握着,看起来倒真是小女儿家的模样。
“无事。”李福看着她这副模样,语气里也含了几分笑意。
二人一同走近湖泊,但见清澈的湖水中倒映着郁郁葱葱的树影,仿佛是一块碧玉镶嵌在湖光山色之中。微风拂过,水面上涟漪微漾,也吹皱了其中倒映的绿树。其间有几只鸟雀飞过,发出清脆的鸣叫声,湖中央还有鱼儿翻跃的身影,都为这片平静的碧色平添了几分生机。
“大王,您瞧这湖里还有鱼。”宇文修多罗一面指着湖中央,一面兴奋地叫着,如同第一次出门的小孩子一般。说起来倒也是,寿光县主不喜出门,她也要成日在家中坐着,半点不得出门的机会。如今能见到这般青山绿水之景,自然欣喜万分。
看着她这般模样,李福只觉整个林子都显得生机勃勃了起来。他笑着陪她走上前去,却见浅水处也有些鱼儿在游着。
见到这些鱼,宇文修多罗首先想到的便是烤鱼了。因着她今日穿了胡服,行动方便,当下就坐在了湖边,满脸向往地道:“若是能将这些鱼抓上来炙了该多好啊。”
谁知李福听到她这话,却轻松地道:“这有何难。”说着,便去一旁捡了根树枝,用匕首将树枝前端削得极为尖锐,又除了脚上的靴子,走入水中。
他每用树枝插进水中,便一定能准确地捕获一条鱼上来。他看起来文弱的臂膀却极为有力,一手将树枝上的鱼甩在湖边后,就继续叉了几条鱼。
只是他虽然做着这样的活计,身上的优雅之气却丝毫不减,手中的树枝落下,不像是在抓鱼,反倒像是在练剑,抑或是在作画。
这样的李福,直让宇文修多罗看得呆住了。她本以为李福也是个只懂吟诗作画的富贵亲王,却没想到他的骑术如此精湛,抓鱼也抓得这般熟练。他一个甩手,树枝上的鱼便会精准地落在一处,这样的臂力,想来也与那些武将相差无几了。
见岸边的鱼逐渐堆积了起来,李福这才走上了湖岸,笑着道:“王妃这下可以吃鱼炙了。”
“大王,您是怎么会这些的?”宇文修多罗此时也将烤鱼忘了,只睁大了一双美眸,好奇地问道。
此时,李福墨黑的发上沾了些水珠,更多了些清朗少年气。见到宇文修多罗这般震惊,他答道:“本王十岁时离开长安,镇守秦州。凡有匪盗作乱,本王常亲自平定,凡事自然要亲历亲为。”
“记得有一次山匪作乱,民怨沸腾,只是因着地势险峻,我唐军久攻不下,拿他们束手无策。那时,我就带着一队人潜伏在山下,伺机而动,想要夜袭他们的大营。只是那时手边没有吃食,也万不能生火,就那样抓了鱼直接吃。”
听着他娓娓讲来他的曾经,宇文修多罗心下极为震惊。没想到,他不仅不是她想象中养尊处优,四肢不勤的王孙公子,反倒年少时就离开父母,镇守一方。他治军严明,与将士同甘共苦,将一方治理得风调雨顺,百姓安康。
二人并肩坐在湖边,李福先堆好了一堆树枝,拿出随身带着的匕首,用匕首背敲击着火石,火星便冒了出来,火种也开始冒烟,他吹了几下后,明亮的火焰就燃了起来,③看得宇文修多罗又是一愣。他又拿另一支树枝串好了鱼,在火焰上烤着。
看着李福娴熟的动作,宇文修多罗鬼使神差地问道:“大王,您在秦州时,会想长安吗?”
话语中有着满满的关切。
李福一面翻转着手中的鱼,一面答道:“一开始的时候成日都想,但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只是他说这话时,神情中却无可避免地带了几分寂寥。宇文修多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便下意识地朝他靠近了些,似是想要予他些温暖。
一时间,时光静静地流淌着,湖边燃着一堆明火,却充满了温暖。
不多时,鱼面就被炙烤得金黄,李福递给了宇文修多罗,温声道:“鱼炙好了,你且尝尝。”
宇文修多罗接过了树枝,正欲放入口中,又被李福叮嘱仔细烫。她冲着李福笑了笑,就充满期待地咬了一口鱼肉,却悲催地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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