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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们去吃早饭,随便找一家店就好了,要是什么都在今天规划好了就没有旅行的‘意外’快乐了。”沈锦容笑起来,又拿出刚刚在酒店前台得到的地图,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支笔在上面画了个圈:“之后我们去西班牙广场吧,吃个冰淇淋,上午的时候人应该不多。”
西班牙阶梯上的那个冰激凌,《罗马假日》,逃出桎梏的安娜公主就站在那里吃着冰激凌。那个时候她在想些什么呢?
晏何有些出神。她只能坐在这里看着姐姐为明天的旅程做出规划,沈锦容看着地图,可晏何只想看着她。
“一直看着我干什么?”沈锦容盖上笔盖,把笔和地图收起来,对把披萨放在桌子上的服务生笑了一下,问晏何。
“姐姐好看。”晏何眼也不眨。
沈锦容莫名想到了刚刚还没出门的时候,自己被晏何蛊惑着拉开她衣服的下摆、看到的线条优美的小.腹……
沈锦容轻咳了一声,拿起晏何刚刚点的冰水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大口。
“姐姐可以喝冰的吗?”晏何仿若不经意地把手覆盖在她放在桌子上的手背上:“没有生理期吧?”
沈锦容挤出一个笑容:“没有呢。”
“那就可以喝冰水。”晏何收回了手,仿佛刚刚的那个动作只不过是一个试探罢了。
她收回了手,可余温依旧遗留在自己的手背上。沈锦容的眼神控制不住地朝自己手背上看去,明明什么也没有,可在晏何触碰过之后,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这种改变起先是微弱的变化,只是单纯的一丝一缕,而后——在察觉到的时候,却已经跟着潜移默化地改变了。
是朝着好的方向改变。沈锦容默默地想。
披萨上面放了萨拉米香肠,红白相间,有独特的烟熏的味道。餐厅里的人不多,桌布是普通的米白色,像是纺织布料,平整地铺在桌子上。碟子和刀叉整齐地摆放在面前,晏何拿起刀,被反射的光刺了一下眼睛。
“我每次出去,去一些国家的时候,都很少有时间在当地好好玩。”沈锦容咬了一口披萨,“主要是开会、处理事情,有时候结束的比较早,会跟着当地人一起去转一转。不过更多的是给同事家人带纪念品。”
晏何仿若明白她话中的“同事家人”指的究竟是谁,她没有求证,只是在自己心里执拗地这么认为。她当然不会去问都给谁带了,视线扫过面前披萨上的香肠,问:“奶奶也许会喜欢这里的香肠?”
沈锦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倒是很少带吃的东西回去,应该有可能。我们回去的时候买一点吧。”
她说了“我们”。她又说了“我们”。
晏何咬了一大口披萨,附和地点点头。
“我平常工作忙,很少有时间陪老太太。”沈锦容无奈地笑了一下:“有时候是谭宁帮我回去看看,我奶奶还挺喜欢她的。”
晏何表面上没什么反应,耳朵却已经竖起来了,对于沈锦容的说法表示不赞同:那是我还没来呢!现在——说不定现在奶奶更喜欢我呢!
沈锦容对小朋友这种事事都要争着比谭宁强的心态没有察觉,只抬起头笑笑,想摸小朋友脑袋的手也因为刚拿过披萨没有伸出去。
“我们去那不勒斯的话就可以吃到正宗的Napoli披萨啦!上面有凤尾鱼之类的,感觉有咸咸的海风味。”晏何晃了晃脑袋:“我第一次吃到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厨师放盐的时候手滑了,特别咸。”
沈锦容跟着她笑出来。
她想,自己现在也是在走进晏何的世界吧。她过去的一切、在这里经历过的许多事情,那仿佛蒙着迷雾的一切仿佛云开雾散,让她渐渐能看的分明。
这才是第一站呢。沈锦容想,她不愿意只让晏何跟着自己的脚步走,她也想看一看晏何生活过的地方。
而自己呢?
沈锦容在从小到大的城市里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桎梏着,就像是在虚空之中有什么东西在限制着她的一言一行,敦促她谨言慎行,告诫她不能越矩出界。
在父亲去世之前,是他一直在控制自己;他去世之后,原本压在自己心头的大山轰然倒塌,可沈锦容却固执地认为,那些桎梏还在、自己永远都摆脱不了。
她已经可以自由了,可是却依旧不愿意放过自己。
为什么呢?
沈锦容想,谭宁也问过自己为什么,她那时还不知道答案,谭宁便说要她自己去找答案,找到的时候就是她放过自己的时候。可是现在——坐在自己对面的小朋友咬了一大口披萨,见到自己看过来,差点呛了一下,双颊绯红,结结巴巴似嗔似怨地叫了一声:“……姐、姐姐!”
沈锦容想,谭宁,我应该找到答案了。
自己竟然也忍不住跟着她畅想未来去那不勒斯的旅途了——“那不勒斯有海吧?”沈锦容说出这句话,晏何用力点头,她笑了:“那我们早起去看海?晚上也要去看晚霞。”
晏何只是笑。
沈锦容接着说:“——维苏威火山,我们也可以去看看。”公元79年,在人们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火山爆发的时候,维苏威火山用庞贝城的结局告知了世人。
“不是活火山吗,万一喷发了怎么办。”晏何笑着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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