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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念觉得自己就像在海滩上搁浅了许久的鱼,终于又游回了海里,得以大口大口地呼吸了起来。
    但又想想,她怎么会觉得自己像鱼呢。
    她明明那么讨厌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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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念家在兆海的厝村开发区,从前是一片出海捕鱼的小渔村,近十年旅游业开发起来,小渔村就被发展成了旅游观光景点。
    往日晾晒在马路边再平凡不过的的船只都被当作打卡景点,常常能看到不少游客在打卡。
    夕阳潜了下去,半昏不暗的天空交织着路灯。
    那一艘废弃了许多年的渔船边有几个游客正在拍照,像是一家四口,一个帮另一个拍,拍完了还要拿过手机检查哪张闭了眼睛、哪张显得腿长。
    即使看到自己的丑照,也不会生气,只会大笑起来说,太丑啦快删掉!
    周念定定站在路口看了他们好久,直到眼睛有些发涩才收回目光,低头看看自己帆布鞋。
    掉了一边鞋带。
    懒得弯腰绑鞋带,周念摸了摸书包,想掏出耳机来,却发现怀中背的是唐逸舟的书包。
    周念又掂了一下他的书包,确实轻得离谱。
    真不公平,体育生就不用做作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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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让家里人看到自己背着唐逸舟的书包,周念从后巷走,准备从后门直接上楼,避开前门的邻居和可能正在做饭的家人。
    距离海岸线有三四公里,海风却不辞千里地吹拂进巷子,咸咸的,搅和着随着脚步乱飞的鞋带,挺惹人烦。
    她想起最后一节自习课前,陈思瑶给她看的那本言情小说。
    【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站在樱花树下,风吹落几片花瓣,落在他俊俏温雅的眉间,像极了一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陈思瑶说:我们学校怎么就没有这样的温柔校草啊?上礼拜在表白墙上看他们投校草,居然还有人投稿任一晗之前主持人大赛的照片,那张狗脸居然被赞到了第二!她们还用温文尔雅这样的词形容他。擦,这世界的审美是怎么了??
    她说到这句话时,周念正好从书前抬起眼,淡淡觑向侧坐着的任一晗。
    被周念这样盯着,任一晗也不禁绷直了后背。
    许久,周念罕见地哧了下。
    素来冷淡的少女难得露出笑容来,像交缠于仲夏山海的清风,清冽美好。后座几人顺着轻笑声扭过头来,短暂地失了神。
    不知道,可能是猎奇心理吧。她说。
    任一晗不知该荣幸自己竟然能让周念这尊冷面佛笑出声,还是该气她明晃晃地不屑自己。
    瞪了两人半天,最后冷笑着把周念的水杯拿走塞进了自己的桌洞,你下节课别想喝水!
    再想想,还是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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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巷对着别人家的后门,僻静中却涌动着低压颤动的咕噜声,像缩小了几百倍的摩托车音量。
    周念左右顾盼都没能找到这声音的来源,却在拐角处和那只摩托车引擎似的大狗打了个照面。
    周念被吓得退后了一大步,抵到了墙边。
    也顺势看到了牵着狗的男人。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坐在台阶上看手机。他很高大,即使坐着体型也十分出挑,以至于长腿无处安放,只能曲起抵在一旁花坛边。
    花坛里的枯败落叶被他抖落,几片枯黄和着尘土搭在他的灰色裤腿边。像只高大的狼狗。
    这样的认知出现在周念的脑海里。
    大狼狗,牵着小狼狗。
    在这个海风与晚霞交织的夏季傍晚,凶神恶煞地蹲在她家后门。不知道在等谁,总之不会是在等她。
    狗被突然出现的闯入者惊到,站起来不停吠叫。
    傍晚的一点宁静被犬吠震得七零八碎。
    直到一道低哑嗓音传来。
    飞崖,坐。
    骨节分明的手微微一抬。
    犬吠静止,云定风息,小巷陡然又陷入了沉静。
    男人收起手机从台阶上跳了下来,抬着下巴,带着几分懒散劲儿,问:没事吧?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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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没完全暗下来,浓重的蓝交织的晚风,他站在背光的阴翳中,高大冷冽。
    背着光的方向,周念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光将他的下颚镀得流畅。
    他有耳钉,银色的一个小圆环,下颚处还挂着两道伤疤,很长的口子,从颌骨延伸到耳根处,还未结痂的伤口看起来有些骇人。
    周念收回目光退后一步,意图绕开男人回家,没事。
    他却没有让道,反而牵着狗走了过来,问个路。小妹妹,你知道周念家怎么走吗?
    他的嗓音很低,像无边宽广的浪潮闷响。
    周念心头一颤,猛然抬头,对上一双漆黑幽邃的瞳孔。富有侵略性的眸光俯视下来,像要将她整个人窥透。
    安静的巷子,女孩单薄的身子贴在墙边,一动不动。
    许久,伸出食指,往巷子反方向的垃圾场一指。
    面不改色地说:
    哥哥,周念家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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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差三十多公分的身高,男人即使弯下腰,她也是小小一个。
    小姑娘干净的白色校服下身形纤瘦,有些紧张地抿着唇畏在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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