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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灾厄伊始

      甫一落地,蒋灵梧执于手中的那只素月璃骨便顺势格开了索朗伸向祝君君的手,玉笛抿至唇下,一段蕴着深厚内力的短调悠然吹出,悦耳无比。
    索朗见来人又是个百花谷弟子,本没有放在眼里,但他正要再出手时,心口却是骤然一悸,周身内力仿佛突然陷入沼泽,变得吃顿滞涩。
    百花谷的音律类武学虽不具备多大杀伤力,可却有加BUFF与DEBUFF的效果,战斗中时不时给敌方来一段,往往能有奇效。
    就比方说现在,索朗便是一个大意着了蒋灵梧的道,尽管只是短短须臾,可在比武对决中却已经算是出大纰漏了,蒋灵梧闯荡江湖多年,实战经验极为丰富,怎会错过这个机会,一招运足了七成功力的万花灵月指直点向索朗正胸玉堂穴。
    索朗没料到这人动作如此迅速,出招也这样果决,他面色一变,忙退身躲避,虽堪堪避过了这一招的锋芒,可蒋灵梧的内劲却透体而出,仍击中了索朗胸膛。
    玄阴内力冰寒刺骨,在五行中又是由金所生,挫锋则强、金沉则活,索朗应对不及,还是被这一指点出了内伤。
    这下他再不敢轻敌,停住了身形打量起蒋灵梧来:“阁下又是何人?”
    蒋灵梧爽快地自报了家门,随后环顾了一下四周,眼前境况已无需解释,明眼人一眼就看出发生了什么。于是他一手摆出应敌的架势,同时对诸葛玄衣道:“诸葛前辈,此地虽情况不妙,但晚辈自信勉强还能应付,然山下却是已大乱,还请您立刻派人支援!”
    诸葛玄衣已趁着方才那个间隙用温郁给的蓝雪花缓解了些毒性,他分得清轻重,没有与蒋灵梧客气,当即就让诸葛青衣去了。金刚宗的两名护法尊者试图围堵,可到底不是诸葛青衣对手,还是让他给走了。
    蒋灵梧这才侧头望向躲在身后的祝君君,放软了语气歉疚道:“君君,对不起,我回来迟了。”
    祝君君摇头,眼睛里闪着久别重逢的光:“不迟!”
    周围几个男人见到祝君君这副表情,心中各有各的滋味,尤其是那岳星楼,更是心头百结难解。
    祝君君不理会旁人眼光,又问蒋灵梧:“你的调查可有眉目了?今日城中的变故是不是也和你追查的事情有关?”
    蒋灵梧点头又摇头。
    他双眉紧蹙、目色艰深,祝君君以为他是三两句话说不清楚,故而不知该如何开口,却没想到蒋灵梧说出了一个她自来到这世界后从没去想过的一个门派——血犼教。
    血犼教光是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它肯定不是正派,但事实上,它和伏龙坛、金刚宗等一系列邪派也并不一样,因为它是游戏里唯一一个以相枢为尊、崇拜相枢大神的门派。
    血犼教武学邪诡恶毒,多以人命为媒介,且强得离谱,祝君君在玩游戏的时候很喜欢用,尤其是它的戳眼削耳功、分筋错骨手、三指夺阴爪,那可真是越级打架必备!不过放到真实世界,祝君君只希望离这个门派的人越远越好,万一被戳眼削耳、分筋错骨的是自己,那可就完蛋了。
    坐在诸葛玄衣身旁搀扶着自己父亲的诸葛靖歆率先反问:“血犼教?那不只是个传说吗?真的有血犼教么?!”
    马上就有人接话说:“我听说他们的教派藏匿于江南一带某座深山,世人根本找不到,如果能找到他们,早就一举灭之了,还能容他们危害武林这么多年!”
    行恪道长更是沉声一叹,字字珠玑:“家师前不久曾占得一卦,紫薇星弱,赤星大盛,西南位将有大灾,随后得知竟是太吾传人出世了。然太吾传人是相枢克星,为何会引发祸乱灾厄?老道之前思索许久,以为此传人或是一位心术不正、作奸犯科者,可今日得见,方知并非如此。此刻再一想,或许所谓灾厄并不在太吾本身,太吾出世,只是个起因罢了……”
    这话落进别人耳中,或许只会分析所谓的灾厄本身,但落进祝君君耳中,却是让她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她的穿越竟能被人占卜到,甚至对这个世界本身的发展也起到的催化推动的作用。
    从前祝君君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建档人,是因为她开始了一局新游戏,所以这个新世界诞生了。但这种想法在经历了冯家姐妹和司徒邪的事情、得知每个NPC的过往经历都有血有肉后,就将之推翻了——
    这个世界并非因她而起,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穿越者。
    然而现在听行恪道长这一说,祝君君又迷茫了,难道她终究还是特殊的?她的穿越并非是一滴水滴进海里,而是一颗陨星砸向大地?
    不及深想,就听蒋灵梧肃声道:“前辈此言差矣。”
    他说:“二十年前的江宁城之难,我双亲身故,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调查此事元凶,后曾在江宁城外几个山坳小村中发现过一些类似犼的图腾,而这种图腾如今我在福州附近几个最先发生百姓变疯的村子中也同样找到了,他们就和二十年前一样,先在偏远地方用小村庄做试验,之后再扩大规模,造成难以挽回的巨大灾难。而这种疯病与古籍中记载的相枢入魔症状极为相似,又是同时大规模爆发,所以我判断,这应该只有崇拜相枢邪魔的血犼教才能办到。
    但,倘若晚辈以上推测属实,那二十年前祝姑娘甚至还未出生,难道她也是灾厄的起因吗?前辈,有灾是因为有人因私欲而作恶,与任何无辜之人都不应攀扯关系。”
    蒋灵梧这番话将行恪道长震在了当场,老人家沉默许久,最后一阵欷歔:“是啊,是啊,有灾是因为有人作恶,和旁人又有什么关系呢?没想到老道活到这把年纪,竟还没有个年轻人看得清楚!”
    同时又对祝君君道:“先前是老道失礼了,在此给太吾传人赔个不是。”
    祝君君怔了一下,忙摆手说“不用”,事实上她连蒋灵梧为何会突然出言维护都没想明白呢。
    ——在某些事情上,祝君君的脑回路可谓相当缓慢。
    而她此刻正在想的是,若是蒋灵梧推测的不错,是血犼教策划并发动了福州城的暴乱,那如果他们不能阻止的话,今天的福州很快就会成为二十年前的江宁!
    这想法刚一冒出来,原本晴朗的天忽然就阴沉了下来,远方遮天蔽日的黑云滚滚而来,犹如将整个天空切割成两个世界,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笼罩在了每个人身上。
    祝君君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心慌,连忙牵住蒋灵梧的手。
    蒋灵梧反手将她拢进掌心,说:“别怕,无论如何,我们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