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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二妮被卖过一回后,兰婶子与柳老全相看两相厌,不等他靠近便扯着嗓门儿喊:好狗不挡路,你拦我做什么,光天化日的,你柳家人是要霸占了村路不让走不成?
快到响午,不少村人要回家吃晌午饭,本来没注意到这边的,听到喊声也都驻足看了过来。
李家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在燕家做工,兰婶子又时常与管着工地的张氏同出同入,燕老大还都把二妮当成了亲闺女看待,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怕平日里与兰婶子并不打交道的村人也不能装看不见。
咋的了婶子,是哪个挡你路了?与燕红家同宗、燕红要喊一声大伯娘的村妇咋咋呼呼地嚷出声,走过来时还故意亮了亮手里那把用来修梨树的柴刀。
过路的村汉虽没有靠近,也远远喊了句话助阵:兰婶子,这是回燕家去做饭呐?
诶!兰婶子应声,特意拔高音量回话,燕老大和张嫂子交代我给小红小宝二妮他们三个小娃做顿菜包子吃呢!
柳老全又急又窘,但他着实胆怯如今越来越势大的燕家,只狠狠瞪了眼兰婶子便灰溜溜走开。
兰婶子面上镇定地继续一面走、一面与村人说话,到进了村里的马路,才心有余悸地按了按胸口。
与兰婶子走了一路的燕大伯娘特意把她送到燕红家的新宅子门前,到进门时,才拉着兰婶子偷偷道:婶子,你怕还不晓得罢,柳大柱在马家集欠了赌债,被人家扣押了,说是不拿钱去赎就要送去六盘水那边挖煤去你和你家二妮,可得小心着点!
兰婶子惊愕得嘴巴半天没合拢,反应过来柳老全为甚要来找她,顿时又惊又怒。
她打小被卖出来当童养媳,老早见惯了人间疾苦,柳老全父子两个又经常与村子内外那些不三不四的闲汉光棍混做一处,兰婶子迫于无奈与这种人做了半辈子夫妻,猜不到柳老全打的主意才怪了。
急慌慌进了家门,知道燕家谁说话最算话的兰婶子便脚不点地地跑来找燕红。
二妮那个大哥,还敢去赌?听兰婶子道出内情,燕红只觉得不可思议。
狗改不了吃SHI!兰婶子又恨又气地骂道,他奶他爹从小娇惯得无法,养出身坏习气来,这辈子是改不好了!
二妮的大哥柳大柱也是兰婶子生的。
当年要不是幸运地一举得男、生下了柳家的香火,兰婶子的日子搞不好还要更难过些,在二妮被卖掉前,兰婶子对这个她管不着、也没资格去管的长子,其实还是有几分亲情在的。
但二妮被卖后,兰婶子就对这个长子死了心年纪轻轻身强力壮就能做出卖妹子的事儿来,到他年纪大了,还指望得他能奉养老母?不如早早死心的好!
燕红想了想,道:先前还听我爹吃饭时说过,柳家的地好像请了牙人在卖,也问过我爹,我爹懒得沾他家,也不要他家的地。他来找你,难不成是想让你劝我爹买他家的地?
兰婶子一脸难堪,支吾着接不了话。
一旁的董慧看出兰婶子的难堪,便帮着说道:只是卖地的话用不着低头来求老早就离了他家的婶子吧,我看啊,估计那家伙是想用亲儿子做要挟,逼婶子从燕家这里借钱。
兰婶子说不出话,只是感激地看了董慧一眼。
李家村人谁都知道燕家有钱,但李家村人也都知道燕老大两口子并不好欺。
莫说燕老大的亲弟弟都没沾到燕家半点便宜,就算是亲女婿来做活,张氏也都把工钱算得清清楚楚、丁是丁卯是卯。
柳老全一个外人想来借钱,只会被泼辣的张氏指着鼻子骂既要用钱,为何不来做工?借我家的钱还你家的赌债,做你的黄粱大梦去吧!
换言之柳老全只会来逼兰婶子想法子从燕家偷钱。而不是借。
燕红没有计较柳老全到底是想借钱还是偷钱这种细枝末节,想想反正明天就要进任务、今日本来就不打算高强度炼体,正好有空闲,便道:这样吧,我去找李里长,再去一趟马家集,让马老族长把赌博的地儿关了。奸生杀赌生盗,为着咱们这地儿的风气着想,以后咱们这地儿就别纵容聚赌了。
兰婶子只想甩脱柳家那两个麻烦,万万没想到燕红会说出这样话来,一时呆住。
只是李家村的里长和马家集的族长出面,管不住聚赌吧?董慧道。
说得也是啊燕红摸着下巴想了想,道,那我还是去一趟北山镇吧,找顾大老爷来管管这事。反正他挺清闲,北山卫的兵也都是闲着的,就让那些卫所兵来抓赌。北山镇出来那条马路烂成那样,乡人进镇都不方便,抓来赌鬼和敢开赌场的,就押去修路好了。
兰婶子听她轻描淡写讲出这般惊天动地话来,眼睛瞪得老大,下巴更是差点儿砸到脚背上。
修路要钱的吧,北山卫有这个财政支持?董慧又道。
修桥铺路是善事,让乡绅们捐钱好了。我们燕家带头捐点,再让顾大老爷捐点、马家捐点,再随便招呼几家拿得出钱的,差不多也够了。
燕红站起身,朝兰婶子道,那我就先去一趟镇上,就不在家里吃晌午饭了,婶子你帮我跟我爹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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