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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请回吧,皇上说不见您。还沉浸在刚才的气氛中,那士兵面色不虞,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祝闻语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复蹙眉问道:军爷可有提到我叫祝闻语。
姑娘,我真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你这名字不提还好,一提,皇上脸色难看的吓死人。士兵心有余悸的回答道。
士兵的话让祝闻语如坠冰窟,眼中耀目的光辉随着太阳的落下一点点消沉下去。
那些已然隔绝了千山万水的回忆接踵而至。
她刚跟着谢晏词开始学习剑法时,娇生惯养惯了,她连剑都握不好,几次险些划伤了自己,练的烦了,她把剑往地上一扔,皱着一张小脸赌气般的冲谢晏词说道:我不练了,再练下去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谢晏词只是笑笑,替她把剑捡起来,蹲在她面前抬头和她对视,眼尾那枚淡淡的桃花痣在日光下格外惑人。
郡主不会死的。
我在一日,便会保护郡主一日。
彼时看起来只是哄她开心的话,少年却说的格外真挚。
回忆戛然而止,在那几个士兵惊愕的目光中,祝闻语提起裙角,缓缓跪在了地上,她对着那士兵垂首道:辛苦军爷再跑一趟了,替我给皇上带句话,我会在这里一直跪到皇上肯见我,皇上若一直不肯,我便一直跪着,到死为止。
快入夜了,下了训练场的士兵也多了起来,祝闻语的一袭红衣在这片枯黄之地中格外显眼,来来去去的吸引了无数目光,那门口的士兵显然慌了神,打仗他在行,这种事他如何处理过。
那姑娘等着吧,我再去通报一次。来往围观的士兵越来越多,他只能硬着头皮再次起身向着中军帐跑去。
此前还烧的正旺的炉火不知何时竟熄灭了,帐内仅剩了一盏灯还在燃着,四方都被拢上了黑色,那士兵战战兢兢的跪在帐前,隔着帐子大声禀告:启禀陛下,那女子正跪在练兵场外,她说,您若是一直不去见她,她就一直跪到死......
进来。帐中传来谢晏词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士兵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的走了进去。
在昏暗的光线下,谢晏词的表情变得晦暗不清,却仍然有袭人的寒意在周身弥漫着。
她愿意跪到死,就让她跪到死,不必再来通报了。
入了夜的郊外温度骤然直下,春锦想给祝闻语披件外袍,也被祝闻语拒绝了,抬头见那士兵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回来,不等他开口,祝闻语便已了然结果。
谢晏词果真如此恨她。
姑娘,我劝你还是快回去吧,皇上都不让再去通报了,这到了后半夜就更冷了,你受不住的。士兵虽无奈,但也有一丝不忍,出言相劝。
祝闻语轻笑着摇头,见她执拗,旁人也不再说什么,任由她就这般跪着。
星依云渚,夜晚笼罩下的练兵场陷入了黑黝黝的一片,只有枯叶刮过的沙沙声在耳边回绕,接近后半夜,温度果不其然降了数个度。
祝闻语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冷到了极致,是会化作疼痛的,地面的寒意一点点侵蚀着她的骨缝,久跪的双腿已经陷入了麻木,却又被清醒的极寒赋予着另一重痛苦。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祝闻语死死咬着嘴唇想保持一丝清醒,只是那疼痛越清晰,她越觉委屈,几滴眼泪在黑夜中无声的坠落。
她竟觉得,她可能要死在这个寒夜里了。
不知不觉间眼睫已经挂满了泪珠,便是在这般煎熬绝望中,祝闻语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点火光,她甚至以为这是濒死前的回光返照,直到那光离她越来越近。
一双云纹黑靴一步步走到她跟前,她不知所措的抬起头。
谢晏词居高临下的冷眼看她,眼底带着不可言说的恨意。
祝闻语冻僵的嘴角弯了弯,无论如何,他还是来了。
她赌赢了。
祝闻语僵硬的缓缓俯身下去,温顺的向着谢晏词行了个标准的宫礼,用夹杂着哭腔的声音颤抖着开口:民女祝闻语,拜见陛下,求陛下救救我母亲,她被皇后娘娘押入大牢了,又受了很重的伤,如果再不得到救治她会死的......
谢晏词觉得荒唐至极。
他就该让祝闻语这么一直跪下去,或直接冻死在这荒郊野岭里,唯独不该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出现在她面前。
可是当他经过了半个清醒无眠的夜晚后,却还是这么做了。
他看着面前的跪拜的祝闻语,一如四年前的那个下午,她穿着穿着红色的骑装立于高阁之上,像是天上遥不可及的一轮赤月。
而此时此刻,那月亮却坠于他的脚下,触手可得。
一只手抚上祝闻语的下巴,指腹上的薄茧摩挲着她光洁的下颚,突然用力,让她抬起了头,她慌乱的对上近在咫尺的漆黑如墨的一双眼睛,呼吸骤然停顿了一刻。
谢晏词嗓音微沉,看着她一字一句的开口。
朕凭什么帮你。
你以为你是谁。
第4章
那点火光在这野风中也变得格外阴凄,照在谢晏词微扬的下颌处,使他整个人身上的生冷疏离之意越发浓烈。
谢晏词离她极近,可横在她们之间的过往却太久太长了,身处如此极寒中,祝闻语却还是在他的目光下被冷汗浸透了内衫,原本冻僵的身体不知哪来的力气,下意识想挣脱他的手向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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