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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六娘发家日常 第124节

      陈氏……
    怕有人发现他和二弟,围拢过来请他们帮忙抓人。姜松远远围观了一会儿,便带着一家人回了车上,向着下一个赌坊走去。连着围观了三个赌坊门前的闹剧后,姜家大小都知道他们今天是出来干嘛了,一个比一个心虚。
    因为家里除了大伯,他们都押注了……
    今天的最后一站,是一家钱庄。姜家人围观了一个赌博成瘾的男人借钱押注输了个精光,钱庄的人找他收债,他没钱还,于是钱庄收了他抵押的房产,将他抓去码头做苦力还债,还将他的妻子和十岁的女儿卖给人伢子抵债。他的妻子苦苦哀求丈夫和钱庄管事都无济于事,绝望地一头撞死在钱庄面前的柱子上,血流了一地。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死了,钱庄管事却不当回事,喊了声晦气,命人拿破席子将尸体弄走,洗净门前石板上的血,继续营业。
    这一幕实在太震撼了,虽然被爹爹用衣袖捂住了眼睛,地上慢慢散开的殷红血迹和那对母女绝望的哭声还是在姜留的脑中挥散不去。
    回到府中后,看着被吓坏的孩子们,姜松也有些自责。他也没想到那人会直接撞死,让孩子们受了惊吓。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他们才能记得更深。姜松咳嗽一声,板着脸开始说教。
    姜松先问侄子小四郎,“四郎,输钱是什么滋味?”
    小四郎眼泪汪汪的,“大伯,侄儿觉得自己过年的头都白磕了……”
    姜松……
    众人……
    “那是你没眼光!”三郎嗤了一声。
    姜松的目光转向小儿子,温和问道,“三郎眼光很好?”
    旁人都听出不对劲儿了,三郎却还得意洋洋地道,“爹,儿的眼光当然好。儿押了二叔中进士和三十支箭全中,儿子赢了一两多银子呢!”
    “眼光这么好,三郎以后还押不押?”姜松继续问。
    姜三郎立刻道,“押!”
    “输了怎么办?”
    “儿不会输。”三郎不服气。
    “是人都会输。”
    姜三郎立刻道,“儿就算输了,早晚也会赢回来的!”
    这个傻子!姜凌转了转脚踝想踢他一脚,便听大伯道,“赌博就是这样。赢了的还想赢,输了的会砸更多钱进去翻本,久而久之,便令人迷失心智。为了翻本,赌徒输光了金银后会卖房卖地卖儿女,没的可卖后,他们会去偷去抢去骗,因为他们相信,自己总会翻本,下一把就能赢回来……你们今日见到的钱庄前那一幕,隔三差五便会发生一回。莫说小赌怡情,没有几个人能控制住自己,只玩小的不玩大的……”
    我能!姜二爷挺直腰杆。
    姜松瞪了二弟一眼,眼见着他塌下去,又继续说教了一会儿,问妻子,“夫人意为如何?”
    陈氏立刻站起来,“老爷说得极是,赌博败财伤身,百害而无一利!”
    大伯先叫起伯母,姜留便明白了:这次被严重警告的对象是伯母。看她那眼圈,应该输了不少吧?
    姜松点头,又问二弟,“这次家里押注压得最大的,就是你。你意为如何?”
    姜二爷也乖乖站起来,“大哥教育得极是,小弟身为长辈却给孩子们带了个坏头,小弟惭愧。”
    姜留……太假了!
    姜松满意点头,“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这次下注的都留下来,写下自己此事的心境,再写下以后再赌当如何,写完之后再去用膳!”
    小四郎委屈巴巴地道,“大伯,侄儿不会写字。”
    姜松点头,“养不教,父之过。你念,让你爹写。”
    姜槐……
    “没下注的,可以走了。”姜松说完,迈步走了。姜三郎瞪大眼睛看着他娘,“娘押的什么,输了还是赢了?”
    陈氏咳嗽一声,瞪眼骂道,“你爹怎么说的,写不完不准吃饭,快写!”
    三郎嘟囔两句,转头却见二叔趴在桌子上,“二叔,你咋不写?”
    姜二爷懒洋洋应了一声,“二叔手腕疼,你们快写。谁先写完了,帮二叔写一份。”
    众人不约而同地放慢了笔速,只有二郎和姜慕筝还刷刷地写着,想帮二叔代笔。
    姜三郎万分不平啊,“二叔赌得最厉害,还不自己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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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3章 人生两事需牢记
    三郎这话说的实在是太对了,众人不约而同地点头。握着笔写检讨书的姜留心中却毫无波澜,她爹长得帅嘴巴甜,所以可以过得很好,长得丑嘴巴又笨的三郎还想跟爹爹一个待遇?
    怎么可能!
    无比平静的姜凌刷刷刷地写着,他觉得爹爹这个想法很好,他得快点写完,才能帮着妹妹写。
    姜慕燕咬唇,母亲在世时,常因为父亲赌钱夜不归宿而伤神,赌钱是不对的,她前几天真是被鬼迷了心窍,才跟着一起押注。
    姜二爷挑挑眉,起身走到他大哥方才训话的位置,学着大哥摆出一张严肃脸,道,“大嫂、三弟、三弟妹,你们继续写。其他人都别写了,听我说。”
    他这样谁还有心思写,连陈氏和闫氏都放下笔,抬头望着他,倒要听听他怎么辩解。姜槐依旧刷刷地写,因为他写完了自己的,还得给儿子写一份呢。
    姜二爷抬手掩朱唇轻咳一声,才道,“我经常出入赌坊,不是因为好赌,而是因为赌坊内汇聚三教九流,消息最是灵通。不信你们仔细想想,除了赌坊,我去的最多的是哪里?”
    “酒楼、茶肆。”姜二郎非常配合地答道,若说家里他最羡慕的人,非二叔莫属。
    “二郎说得很对。”姜二爷不像大哥,孩子们做得好了,他从来不吝夸奖,“这些地方都是人来人往之地,我去这些地方,是为了得到消息,疏通人情关系。消息不通便闭目塞耳,遇事没有人情关系,便没人雪中送炭,只会落井下石。你们说,对不对?”
    “对!”姜槐非常认同。
    “对——”姜留也非常认同,在她看来,姜家能度过前几年的艰难时期,爹爹的人脉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其他人也高高低低跟着应了,陈氏虽然不满二弟天天游手好闲,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姜二爷接着道,“因去多了赌坊,见惯了你们今天见到的场面,所以我比旁人更明白痴迷赌钱的坏处。我去赌坊都只小赌,从不押家产借债赌钱。正因我有这份定性,才能常在河边走,从来不湿鞋……”
    听着爹爹侃侃而谈,姜留抬起小胖手压住眼睛,暗道爹爹飘了,飘了……
    小四郎却不认同二伯的话,“二伯,大伯说这次咱们家里就数你赌得最大。”
    不是我,是我和你爹。姜二爷笑眯眯地背着这口锅,继续道,“这次的确是我二十八年来,赌得最大的一次。你们可知我为何敢赌?”
    众人摇头,专注听着。
    “因为我下注的,是自己能中进士!”姜二爷挥扇,慷慨激昂,“自去年正月至今,我苦练文武艺,深知自己能中进士,所以才敢下重注。这一把是输是赢,由我来决定。所以严格论起来这不叫赌,该叫有自知之明!”
    “二哥说得对!”姜槐立刻捧场,完全不提他和二哥把大部分前押在郭静平身上的事。
    小四郎也被说服了,“二伯好厉害。”
    见姜三郎鼓起腮帮子,很不服气。姜二爷便道,“你们若有本事,让全康安的赌场因你们开赌局,你们也可如此。”
    姜三郎的腮帮子立刻瘪了,众人……
    姜二爷翘起嘴角,继续给孩子们传授经验,“女孩儿家跟人玩玩叶子牌和投壶便可,不可沾赌。但是,二郎、凌儿、三郎、四郎,你们几个不同。你们长大后出府行走,免不了被人拉去赌坊等上不得台面的去处。无论在哪儿,你们都要牢两点:第一,我是什么人、我有多少斤两;第二,这话我说了、这事儿我办了,后果我能不能担得起。”
    “你们每次说话办事之前,都要在心里问自己一遍。想明白了这两点,你们稍有差错,也不至于伤筋动骨。”姜二爷折扇轻摇,叹息道,“很多人就是不知道他是谁、有多少斤两,一时冲动犯下大错,再想回头可就难了。”
    陈氏觉得二弟是在暗讽她这个当大嫂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脸色很难看。
    姜二郎深以为然地点头,姜凌的笔刷刷刷,写出“自知之明”四个字。姜留忍不住给爹爹鼓掌,爹爹说得太好了。
    姜二爷说得满意了,挥扇道,“继续写吧。”
    眼见着儿子写完了,姜二爷刚张开嘴要他给自己写一份,却见他接过留儿的纸笔,帮留儿写。
    这小子!姜二爷刚走了一步,却听二侄女小声道,“侄女为二叔写一份,行吗?”
    姜二爷笑着点头,“筝儿若还不累,就给二叔写一份吧,二叔去给你买府门口的豆腐脑吃。”
    她在府里跟透明人一样,二叔却记得她喜欢吃豆腐脑,姜慕筝的眼圈一下就红了,拿过一张雪白的宣纸,认真为二叔写检讨。
    姜留颠颠走到爹爹身边,“留儿也要。”
    “二伯,侄儿也吃豆腐脑,还要吃油果子。”
    “二伯,锦儿也想吃。”
    姜慕容也忍不住了,“二叔,我也来一碗。”
    姜二爷笑着点头,“都有。你们快些写,写完后咱们去你们祖母那里吃。”
    “好——”小家伙们埋头写字,姜二爷摇着扇子出门,吩咐管事出去买豆腐脑后,便溜达去了后院,见母亲和大哥正在喝茶聊天。
    姜老夫人不再与长子埋怨大儿媳,而是将小儿子拉到身边问,“出去这一圈,可觉得哪难受?”
    根据五劳七伤的说法,强举重物最是伤肾,这让姜老夫人揪心不已。
    姜二爷没事儿人一样地笑着,“娘将针灸、草药、药酒都给儿用上了,儿一点也不难受,好着呢。”
    姜老夫人这才放心,说了会儿闲话后,孩子们一个个举着写好的检讨书冲了进来,待姜老夫人和姜松验看训话后,便放他们去吃东西。
    最后来的是陈氏,她磨磨唧唧地走进来,慢慢挪到婆婆面前,小声叫了声,“娘。”
    姜老夫人耷拉下眼皮,没吭声。陈氏跪下道,“儿媳知错了,请娘息怒。”
    孩子们都在厢房里,姜老夫人也没说重话,便放她去吃饭。便是这样,陈氏还是觉得婆婆在孩子们面前让自己没脸,回到东院后坐在榻上抹眼泪,抹着抹着,想到自己讨不回来的二百两银子,陈氏又忍不住哭了起来,直到丈夫回来,她才忍住,低着头站起来。
    姜老夫人没跟她说什么,但该说的话都跟儿子说了。姜松看着肩膀直抖的妻子,叹了口气。
    “老爷……”陈氏蹭过来站在丈夫身边,嘤嘤哭着。
    姜松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放在桌上,“二弟和三弟这次押赌赢回来一千两银子,他们拿出来,给容儿办嫁妆用。”
    什么?!陈氏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姜松平静地道,“我本想将这些银子交给你的,但是你办下这样的糊涂事,我便将银票交给了母亲。母亲却又添了一百两,让我交给你。母亲说,若你连女儿的嫁妆都办不明白,以后,这个家她也不敢交在你的手上。”
    陈氏百感交集,握住银票呜呜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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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4章 论律当斩
    春闱会试之后,还有殿试。武科举的殿试也分内外场,相较与先皇在位时的比法,景和帝改弦易张,将殿试的外场比试改为两项:射箭和两两比试。射箭依旧是步射、平射和骑射三项,两两比试为马上持兵器交锋,落马为输。
    姜二爷的目标是二甲,一甲三人,二甲人数不定,但是一定比一甲多、比三甲少。所以,姜二爷若要稳保入二甲,最终成绩应该在四到八之间。他会试的成绩是第十二名,还需前进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