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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断断续续的记忆,让她辨不清为什么。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荒谬,急促的警报、绿色的紧急出口标识、奔逃的人群、刺耳的尖叫,交织成难以名状的世界。
她被拉扯着往地下几层避难,她才恍觉原来这栋楼宇的地下,还别有洞天。
在人潮拥挤里,她被挤散,脑袋被疼痛拉扯,冲天的火光仿佛再现在眼前,她浑浑噩噩地误闯进一个单人病房。
病房里装饰温馨,床头前摆着娇艳欲滴的黄玫瑰,而病床上的人是一个睡容恬静的清丽女子,眼下有颗小痣,对方的面容很有古典美人的风情,然而蔓延至脸上的黑色细纹生生破坏了这种和谐。细看之下,那皮肤透着死人般的青白。
这时警报声停止,象征着危机解除。
她正想退出去这间病房,却撞上一位走进来的男人。
对方戴着金丝框眼镜,身上是造价不菲的熨帖西装,胸前别着黄玫瑰的胸针,模样很是彬彬有礼,但是眼角下却一片乌黑,精神甚是萎靡。
她看着对方的脸,一时愣住,卡壳半天才说道:啊,我、我知道你,你是向什么的制药公司老总,我末世前,看过你的宣传片。
对方很是礼貌地回应:是向明制药公司,不过老总什么的,末世后都是虚名。请问您来到我夫人的病房里是?
看到对方逐渐警惕的眼神,成梦云忙不迭地慌张解释:抱歉,我刚刚和人走散,不小心跑到这里来了。
对方打量了她一声的病号服,随即问了几句情况,确认她真的是误入后,才打消通知安保的想法。
见成梦云好奇的视线投向病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男人遭逢巨大变故内心苦闷,还是觉得跟毫无瓜葛的陌生人倾诉,才能排解心中愁闷。
男人讲了一个伉俪情深的故事。
男人从偏远的小乡村一路苦读,终于上了A大的王牌医学,自此结识了同门师妹,并一见钟情。经过几年的爱情长跑,他终于和心上人结发为夫妻。妻子出身A市当地豪门,岳丈对他这穷小子是百般看不过眼。他不忍妻子受累,经过几年的打拼创立了一家名扬全国的医药公司,自此得到岳丈的刮目相看。
可惜天不遂人愿,因为供货商的原因,新发售的保健品的品控不好,尽管及时启动召回程序,但是依然酿造了难以挽回的后果。那时病人的家属每天堵在公司前哭闹,和所有进出公司的人拉扯。当天来给他送饭的妻子心善,不忍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协调,却被群情激愤的家属们推搡,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脑袋也磕在坚硬的台阶上,血流了一地。
随后妻子进入ICU抢救,病危通知下了数次,努力抢救下,仍成为了植物人。他每天都守在妻子床前亲自照顾,盼着她会醒来。后来末世降临,妻子所在的医院爆发丧尸,植物人的妻子也被咬中,成为了随时会恶化的感染者。他也四处奔波,赞助A市基地研制特效药,以求挽救妻子的性命。
到后来,那个男人哭成泪人,故事再也讲不下去,只得狼狈地抹着眼泪。
当得知成梦云是特效药试验的志愿者,对方更是激动到握着她的手不停晃动,语无伦次道:谢谢你们志愿者的付出,若不是你们,小桃只怕坚持不到现在!
成梦云被赶来的护士带走时,还分外唏嘘,她回头看去,见半掩着的病房里,男人坐在病床前,一直痴痴地望着妻子。
她忽然觉得每天枯燥的临床试验,又多了几分别样的意义。
后来,那样的地动山摇不时会传来,警报声不知响了几载,医生护士们都说是外面来了巨大的丧尸潮,很是凶残,有些还闯进A市基地里吃人。
一时住院部里人人自危,后来干脆将一些病人转到地下几层,成梦云也在其中,病房里窗外的风景,也从层层叠叠的城市高楼和废墟替换成了混凝土。
临床试验的难度也加大了点,从提取血液到刮去些许皮肉。护士用刀刮下一小片肌肤时,泪流不止,抱着成梦云不停安慰。
成梦云却是看着很快就愈合的伤口,没有说话。拍了拍对方的肩头,以示没关系。
她的精神越来越不好了,每天清醒的时间也少得可怜。连说话都变成了一件极耗精力的难事。
思维像是浸泡在盐水中的齿轮,逐渐锈蚀、停摆。
她坚持着每天读书、去外面走动,却越来越无法抗衡来自精神的疲倦。
今天她照常来到食堂里吃午餐,光明几净的小食堂里人声鼎沸,许多医护人员还有病人来这吃饭,她曾想过和一些人交流,但是退化的语言系统,总会得来众人的怜悯和理解的困难,久而久之,也没多少人愿意和她说话了。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入口是难以下咽。她总是吃不惯A市本地的菜肴,印象里,饭菜不应该是这么难吃的,应当是丰盛到让人吃得一干二净。
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缓缓皱起眉头,身体的本能让她感觉到一阵窥视感,她扭头看去,就见隔壁桌一席病号服的女人趴在桌上看着她。
对方长了一张艳丽的面孔,宽大的病号服也掩盖不住对方曼妙的身躯。
成梦云知道她,住院部里不仅有临床试验的志愿者,还收容有一些精神病患者,对方便是其中之一,听说她逢人便喊老公,疯疯癫癫的,还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有时候还会发疯到处抓挠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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