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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溪禾抬起微微泛白的指尖,在血色荒原下衬得几分透明,他微笑着转眸看过来:做的不错。
    有人得了夸奖, 心下得意, 面上显露出几分得色,正欲开口邀功:归一宗那些蠢货。
    你疯了?!却被另一人急忙试图阻止, 想死别拖着我们!。
    打断他的那人生怕被花海之中的那个男人听见,舔了舔干瘪的嘴唇,惶恐拦道。
    然而还是被那人听见了。
    归一宗?溪禾微笑着, 你说他们如何了?
    那人得了鼓舞, 自以为参透了眼前人心中所想, 得意地睨了适才劝阻他的人一道白眼,谄笑着俯身道:属下说归一宗是帮蠢货,我们把神降台都布置妥当了,他们才堪堪发觉异样。
    而他身侧的人却不知为何,身子有些不由自主地颤抖,他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几寸。
    三界皆知,深渊堕魔,既无来处,也无归途。
    堕入深渊的妖魔魍魉,从此之后三魂六魄都将打上红月印记,生生世世,永奉红月。
    而眼前这位,便是万年来深渊最大的魔头,尊为红莲月使。
    传言一己之力,可荡百万魔将。
    他已然追随溪禾许久,自会察言观色,此次降临,他曾在无意间瞥见这位被尊为红莲月使,却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在提起玄天仙山那个素来闻名的归一宗时,一向无悲无喜的眉眼似是含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正是这样的直觉,促使他远离了那名试图邀功的魔将。
    良久,血色花海岑寂无声。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却见那天生魔骨的魔头歪头盯着那人,轻声赞许道:说得不错。
    说是魔头,其实溪禾长得却完全不像深渊妖魔,正相反的是,他生得一副翩翩贵公子的好皮囊,声音清泠,模样像极了那些光风霁月的仙人。
    尤其是不说话的时候,薄唇含笑,眼尾微微上扬,白衣执扇,活生生一副人间贵公子模样。
    然而,那得了赞许的魔将面露欣喜,亟欲开口,忽地一道血痕自他眉心缓缓蜿蜒而下。
    嗬嗬他的喉间发出几声垂死挣扎之声。
    适才还白衣执扇恍若九天仙君的人,慢条斯理地伸出一节修长如玉的指尖,点在那名魔将的眉心。
    看得他心头一突,匆忙收回了目光。
    果然,那人生机转瞬消散,顷刻间化作一缕魔烟,消散在罗刹海无边花海中。
    唯留几道略微有些粗重的喘息瞬间滞涩。
    那魔头收了手,轻摇扇,自上而下投下漫不经心的视线,微笑开口:再提归一,是何下场。
    众人冷汗岑岑。
    瞬息间,最先制止那已死魔将的人周身微微颤抖:属下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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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界九州,雍州。
    昔年皇城历经万年沧桑,繁华依旧。
    刚刚是立冬,红尘寒意渐起,然而比起罗刹海冰雪红莲之地却已然是好了太多。
    溪禾敛了魔息,幻作凡人模样,骑一匹骏马哒哒踏过满城暮色,最终停到了城中最繁华之处极乐楼。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近些时日,雍州城逢秋末冬至,寒风刺骨。
    连带着极乐楼的生意也受了几分影响,今日一大早,风韵犹存的半百妇人蹙眉望着稀疏门前,她掀开帘子,蓦然看见不远处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缓缓走来,似观景游览般闲适,不急不慢。虽然距离略远,看不清他的眉眼,只见长街上墨发飞扬。
    如夫人。看着极乐楼镶金缀玉的堂帘掀起,那人微笑着开口,声音虽然不大,却穿破了呼啸风声清晰传来。
    被唤作如夫人的半百妇人,正是这闻名雍州城的极乐楼老鸨,她微微一怔,却只一瞬便认出来来人是何人,吓了一跳后连忙反应过来,继而堆满笑容迎上来朝对方行了一礼。
    溪公子!快快快,二楼雅间给您一直留着呢。
    他微笑着松开缰绳,将马交给一旁的小厮,径自上楼去了。
    溪公子,这三年来,老鸨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瞧着他余光神色,一路追着,锦晴可是一直好生养在咱儿这,从未敢亏待过一分。
    是么?他忽地在长廊尽头房间前顿住了脚,转头微笑着抬起手,抛出一袋十足沉的黄金,既然如此,该赏便是。
    老鸨接了银钱,掂了掂,微微有些褶子的脸上笑开了花,知趣地退了下去。
    溪禾迈入雅室,直接掠过铺陈典雅的外间,应是刚刚知晓他来了的消息,双耳兽炉的香是刚点的。
    他皱了皱眉,将喧嚣关在门外,径直推开了内室的门,伴着吱呀一声,里面的场景也缓缓呈现出来。
    烛光映在榻上,他的视线落在其上。
    溪大人。
    一只细嫩白腻的素手缓缓拨开了榻上几重幔帐,唤作锦晴的少女的娇嫩面容骤然显现。
    锦晴对着他娇柔一笑,明澈瞳眸间晃过几分绯色与赧意。
    晴儿知晓,三年之约已到,大人定然不会爽约。
    溪禾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少女,眸光从她精致面容上一寸寸滑落,轻佻开口,本公子已到,你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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