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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牧食指在车辇上轻划,眼睫落下遮住眼底情绪。
    他坐回辇车中间,不再跟胭脂倾诉抱怨,而是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指尖。
    胭脂没听到声音不由抬头看过去,就瞧见清清瘦瘦的司牧安安静静坐在宽大的辇车中,身上披着清冷银白月光,说不出的单薄孤寂。
    胭脂眼睫落下,虽心疼,却不知道从何宽慰。
    虽说殿下跟谭翰林还有六天就能成婚了,以后可以天天见到,但胭脂又觉得,这跟婚前婚后没关系。
    到了勤政殿,司牧径直朝软榻走去,脱了鞋把自己抛在上面,背对着胭脂硃砂侧卧躺下,疲惫地说,我歇会儿,再洗漱。
    硃砂看着软榻上的身影,眨巴两下眼睛,试探着轻声道:主子,谭翰林今天来了。
    司牧半张脸埋在软枕里面,手指攥紧枕头,没吭声。
    主子知道。胭脂朝硃砂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回来的后半段路上,司牧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就这硃砂还往他心口上扎刀。
    硃砂欲言又止,但是
    他往前走两步,站在软榻边跟司牧说,谭翰林不仅来了,现在都还没回去呢。
    司牧一怔,瞬间从床上弹坐起来,两条腿垂在榻边,昂着头乖巧期待地看着硃砂,当真?
    当真,硃砂重重点头,下午谭翰林从尚衣监试完婚服就过来了,我说您不在,她说没事,她去陪陪松狮,然后陪到现在还没回去。
    明眼人谁看不出来陪松狮是个借口啊。
    司牧已经趿拉着鞋往偏殿走。
    硃砂跟胭脂追在后面。
    硃砂也是满脸疑惑,我以为您知道呢,所以刚才还纳闷您怎么回来就躺下了。
    硃砂心想,就算两人闹别扭了,晚上也不能让谭翰林跟狗睡啊!
    好歹让人家先回去,不能就这么留在偏殿。
    结果殿下还不知道人家谭翰林一直在等他呀。
    司牧穿上鞋几乎是一路小跑过去,气喘吁吁地站在偏殿门口,往里看。
    殿内,谭柚侧对着门,盘腿坐在蒲团上,正跟趴在她面前昏昏欲睡的松狮说,才戌时,你怎么能睡呢。
    花青蹲在旁边,双手托腮,闻言跟着点头,就是就是,你要是睡着了,我家主子还拿什么当借口等殿下呢。
    谭柚,
    松狮也不想睡,可它白天被人在御花园遛了一天,晚上吃完就想睡觉,方便明天精力满满地出去遛弯。它是喜欢谭柚,但是它也好困啊,它有自己的作息时间。
    松狮发出委屈的鼻音哼声,黑黝黝的眼睛巴巴地看着谭柚,甚至伸出前爪搭在她膝盖上,祈求她能放过自己。
    谭柚不为所动,缓声道:你可是狗啊。
    松狮要是能说话,它都想摇头否认,这个殿里,它绝对不是最狗的。
    谭柚叹息。
    狗不是应该看家护院吗,现在主子还没睡,它就要休息了,终究是宫里生活对狗来说太舒坦,人消瘦,狗发胖。
    本来都打算趴下的松狮忽然耳朵动了动,收回前爪蹲坐起来,扭头朝门口看去,甚至哼唧着摇尾巴想往外走。
    谭柚跟花青顺着松狮的视线朝门口看过去,隐隐听见有匆忙的脚步声朝这边跑过来。
    随后,便是喘着粗气的司牧出现在殿外。
    原来松狮是听出来长皇子的脚步声,花青还以为到了时辰,宫里来人把她们直接送出去了呢。
    花青舒了口气,一脸欣喜。
    姥爷啊,殿下他可算来了。她都以为自己晚上得跟狗睡了。
    司牧站在门口,垂在身侧的双手无意识地攥紧身体两侧的衣服,都抓出了褶皱。
    他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也不敢进去,就怕一抬腿便会同手同脚,一时间唯有一双漂亮干净的凤眼直直看着谭柚。
    还是花青打破这副险些静止的画面。
    她爬起来朝外走,活动发麻的手脚,嘀咕着说,我出去看看月亮。
    花青出去,司牧抬脚进去。
    司牧走到谭柚身边,缓慢蹲下,伸手摸了一把松狮的狗头,薄唇抿出弧度,眼里全是藏不住的笑意。
    他摸着松狮的头,身体微微往旁边倾斜,将自己的脑袋轻轻地抵在谭柚手臂上。
    谭柚垂眸,抿唇笑了下。
    她把手递到司牧面前,掌心朝上摊开,露出里面滚圆的荔枝,尝尝?很甜。
    第32章
    阿柚,就一颗。
    荔枝是花青买的, 她一下午吃了好些,又分给硃砂几把,剩余的都在竹篮子里。
    谭柚不让她吃太多, 免得上火, 一啖荔枝三把火可不是说着玩的。
    只是司牧跑过来的时候,颧骨微红, 嘴唇颜色却是浅淡没什么血色,想来是刚忙完还没来得及吃东西。
    荔枝糖分多, 少吃有理气补血的作用, 倒是适合这会儿的他。
    想吃。司牧看着谭柚掌心里那颗饱满滚圆的荔枝, 将摸松狮的手收回来,脑袋保持着靠在谭柚身上的姿势, 微微昂脸抬眼看她。
    在高处烛台宫灯的映照下, 司牧眼睛里犹如是漆黑夜空中闪烁着的星河,亮晶晶地,仿佛有星光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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