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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感到了一种无力的晕眩,黑暗里,她睫毛战栗着,一动也不敢动地看着秦玦。
    他身上的病态感极重,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在她身上一般,但他没有。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游离着,如蚂蚁爬过,存在感极强,带起阵阵不适的酸麻感。
    穆君桐的面部在这种打量之下,渐渐变得僵硬。
    终于,秦玦停止了这种诡异的捕猎行为,他抬手,用仍在流血的手指,一笔一划地地将她刚才面上的血印还原。
    他神情认真,像是在勾勒什么古老神秘的图腾般,火光在他眼里跳动,映照着他麻木躯壳里的兴奋内里。
    他的双眼渐渐变得明亮,那股倦怠之意逐渐散去,直到最后一笔勾勒完成,他眼里明明灭灭的燥郁终于散去,化作了平淡而又享受的惬意。
    穆君桐无力至极,顶着被血涂抹成花猫的脸看着他。
    秦玦眨眨眼,忽然笑了。
    那股慑人的傀儡感消失。
    火光带来的暖意笼罩着他的半张脸,秦玦阴森沉沉的双眸逐渐染上潋滟的水光,随着笑意的加深,刚才那种地狱修罗般的惊悚感散尽,只剩下神经质的恶劣。
    唇红齿白,眸如玉,这一笑,像极了锁魂的妖,秾丽得惊心动魄。
    穆君桐警惕地看着他。
    秦玦病恹恹地笑道:下次不要再乱跑了。他顿了顿,用不费力的气音补充道,若不是我来得及时,你差点就被吃了。
    穆君桐下意识看向远处趴在地上的尸体,秦玦并未看见她的匕首。
    这里离出口近,她可以是从里面出来的,也可以是刚刚从外面进来的。
    刚才在犹豫是逃跑还是示弱,现在她找到了第三种答案,那就是撒谎。
    她慢慢放松身体:今夜我听到了□□声,没忍住好奇心进了入口。一路无人阻拦,直到遇见了那个人。她垂下眸,解释道,万万没想到如今身子虚弱,竟然弱成了这般模样。
    秦玦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如有实质,穆君桐甚至觉得下一刻他就会拧断自己的脖子,
    这其实是个十分拙劣的谎言,但秦玦却没有逼问的心思。
    或许是草药的药效仍在,他看着沾染上自己血液的穆君桐,有一种无法挣脱的目眩神迷,石砖地面如同沼泽,不断拖拽着他,一点点蒙蔽住他的神志。
    她知道她说话时,唇上的血液会被光映照出变换的水光吗?
    她不知道。这是属于他的秘密。
    穆君桐的手悄悄摸到了腰腹,那里藏着麻醉针,只要机会一到,她就会迅速攻击,至于结果如何,那就看运了。
    他一动不动,穆君桐感觉到了一种烈火烹油的焦灼感。
    这种被拉长了的煎熬最为磨人。
    面上的血液慢慢下滑,痒麻至极,铁锈味萦绕,这种微小的细节让她浑身痛苦。
    她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也舔到了下唇的鲜血。
    嘭的一下,焦灼僵持的空气被灼烧,瞬间夺走了秦玦四周的氧气,将他烧得千疮百孔。
    杀意、谎言、药草气味,所有的一切混合在一起,烧出了暧昧又绵长的余烬。
    刚刚杀了人,那种快感愉悦转瞬即逝,尸体就躺在旁边,秦玦却没有任何回味的想法,因为他被一种全新的冲击包裹着,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隐秘期待。
    她会不会再舔一下,再吃进去一点肮脏的血?
    心中鼓噪。
    他愣愣地看着她的唇,地面的沼泽终于彻底将他淹没。
    有一种刑罚是将浸湿了的薄布覆盖在面上,一层又一层,慢慢夺走犯人的空气,直至窒息。他感觉自己好像正在经受这种刑罚,可他并不痛苦,只感觉大脑嗡嗡作响,比人生体验过的所有快乐都要快乐。
    完全不同的快乐。
    他感到胃部一阵一阵地抽搐,想要呕吐,却好像只能吐出密密麻麻的蝴蝶。
    穆君桐煎熬地等待着他的动作,等待着那个一触即发交手的机会,却只等来他乱了半拍的呼吸声。
    夜深了。他忽然开口,声音几乎是从喉间嗫喏出来的,低沉又古怪,像才学会说话的怪物。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脚下沸腾的沼泽,他几乎是落荒而逃,把她打横一抱:回去睡了。
    怪物想要化人,首先要从野兽学起,从依赖、占有和原始本能冲动学起。
    一点一点,蹒跚学步,等待着偶然降临,等待着瞥见天光得以点化,否则永生都会是只啃食生肉的扭曲巨兽。
    第74章
    穆君桐不敢相信自己这么轻松地糊弄了秦玦。
    他整日依靠草药入睡, 莫非熏出毛病来了?怎么什么也不问,把她抱回宫殿后就消失不见了。
    和秦玦打交道以来,穆君桐屡屡吃亏, 不敢掉以轻心。毕竟秦玦的心眼儿实在太多了, 她十分怀疑秦玦这是在故意试探她,以此来降低她的防备,然后一击即中。
    所以穆君桐没有任何动作,也不敢再探地牢,整日就安安心心地呆在殿内养伤,连宫女送来的补药她也硬着头皮喝了。
    这样等了两日, 秦玦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第三日, 穆君桐忽然得到了他要出去巡营的消息。
    恰好选在这个时间点出宫,不正好留给自己探查地牢的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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