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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引章似乎在等待着这个问题的答案,然而夜色之中,一片沉静,连一声鸟叫也无。
    次日清晨,茶坊还没开门,外面已经排着长长的队伍。杜长风这一次将眼镜配了绳子挂在胸前,手中攥紧了那只从孙三娘绣鞋上掉下来的绒花,打定主意这一次定要与佳人相认。
    早已站在队伍中的袁屯田眼尖地看到了杜长风,热情地招呼道:哟,小杜,今天终于又见着你了。新配了叆叇?
    杜长风拿起了挂在胸前的眼镜道:是啊,这一次我专门配了根绳,可不会再丢了,这一回,无论如何要吃到她家的桃花果子!
    袁屯田却捋着长须,挤眉弄眼地说:难道不是无论如何也要见到你的救命恩人吗?
    队伍中的茶客们顿时哄笑起来,杜长风只得尴尬地打着哈哈,偏偏袁屯田还拍着他的肩说:记住了,人家的芳名叫三娘!
    这时,葛招娣从屋内走了出来,向各位客人道了声早。
    前排的浊石先生认出正打开竹栏杆的葛招娣,不由诧异:咦,这不是那天那个来讹钱的可排在他身后的客人早就一拥而入,浊石先生也顾不得葛招娣,连忙跟了上去。
    浊石先生一边警惕地打量着葛招娣,一边道:他要临江玉津,我要方山露芽,他要五果饮,再加一碟黄中饼,一碟梨肉好郎君,配酸梅粉。这么多,记得下来吗?
    葛招娣拿着一张涂了朱漆的细木板,用粉笔刷刷地写着:放心,错了一个,算我请客。她转身把细木板放在柜台上。不一会儿,孙三娘端着托盘走了过去,把精致的茶点一一摆在浊石先生桌前:您请好了,临江玉津,方山露芽,五果饮,黄中饼,梨肉好郎君配酸梅粉。
    浊石先生验看了一眼,称奇道:嘿,还真是一个不差。三娘啊,你们怎么敢请这个冤家当跑堂啊?
    冤冤相报何时了,以德化善才是真嘛。怎么,你怕她在茶里头下毒?一个大男人,胆子那么小,还跟一个小娘子计较。你不喝,我可就拿走了。孙三娘说着便假装要去夺浊石先生手里的杯子。
    浊石先生忙抱着杯子躲闪道:别别别,我就是开个玩笑。
    隔壁桌的杜长风早就看到了孙三娘的倩影,他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鼓起勇气招呼道:店家,给我来一壶建茶。
    好咧孙三娘转头和杜长风正面相向,这一回,杜长风脸上的摔伤红肿早已退去,孙三娘一下子认出来了他,脸色顿时一黑,是你!
    杜长风觉得不对,从胸前拿起眼镜戴上,马上也认出了孙三娘。
    是你!杜长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指着孙三娘。片刻,他又僵硬地转头,在发现赵盼儿刚才柜台后走出时,他更是如遇雷击:这间茶坊,是你们开的?
    浊石先生诧异地看着杜长风和孙三娘,在旁起哄道:哟。这回书说到,他乡遇故知,见面不相识
    孙三娘向周围赔了个笑,一把扣住杜长风的手腕,将他往外拖行:跟我出去!
    杜长风只觉一阵剧痛传来,身不由己地被孙三娘拉了出去。走到竹门边,孙三娘一把甩开杜长风,她没好气地说:你给我听好了!我们这以后不欢迎你来,更不想见到你这张臭脸!
    杜长风这时也回过神来,忿忿道:你便是求我我也不来!谁想来你们这种没良心女人开的铺子喝茶啊?欧阳多好一个人,明明是前途无限的探花,硬生生被你们逼得远走西京,如今还在玉皇山上和道士一起受寒受冻,连顿肉都吃不着!
    孙三娘大笑几声,连连拍手:真的?哈哈哈,活该!这就叫恶有恶报!
    杜长风气坏了,但又不能口出恶言,毕竟他也是学富五车的杜夫子,只能小声威胁道:你!你等着,我这就把你扔我进水的事告诉别人,看以后还有多少人敢上你们这喝茶!
    而孙三娘却只是冷哼一声,满不在乎地说:你说我就说,你说,里头的各位先生,要是知道欧阳旭和你做的那些糟心事,会是怎么一个表情?负心薄情,停妻再娶,富贵易妻,狼狈为奸,还有什么来着?
    不知何时跟出来的葛招娣接口道:同流合污,狐朋狗友,臭味相投!
    说得好!孙三娘操起放在一边的扫帚就朝杜长风抡去,滚!再赖着不走,我就再把你往水里扔一回!
    杜长风不停闪避,嘴中不停地念叨着:泼妇,泼妇!
    先别打!不知从何处冒出头来的葛招娣拦在孙三娘面前。
    杜长风刚松了口气,却见转身过来的葛招娣手中拿着一把小刀,正直冲自己划来。杜长风惊吓不已,没想到葛招娣只是割破了他的袖子,撕掉了一根布条。
    葛招娣朝他摆了摆手:行了,走吧。
    孙三娘不解地问:你这是干吗?
    葛招娣甩着手中的布条嘿嘿一笑:盼儿姐不是说陈廉会送几只看门狗过来吗?我先存着这个,到时候让它们闻闻,只要他胆赶靠近这里,嘿嘿
    杜长风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他突然摸出袖中那朵珍藏了许久的绒花,愤恨地扔在地上,一阵乱踩后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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