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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许光耀的眼角眉梢都染上自得之意,“你请来的那两个人,作品我看了,不也是浮于表面么?现在的年轻人不会喜欢的。”
“谁说的?”许清竹说:“那分明是非常新颖的设计,我不管,秋季新品的主打款必须是林洛希的作品,她是我拉下面子求来的,熬夜赶了那么多稿,您要是想在这个关口换掉她的作品,那我……”
那句不干了,就卡在喉咙口。
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不可能不干的。
她一旦不干,就是把明辉推入深渊,迟早要倒闭。
但许光耀却接了她的话茬,“不干了是吧?那就离职。且不说林洛希的设计如何,只要我们打出了周小姐的招牌,肯定会有媒体和艺人买单,我们的营销一定能占据有利地位,还有那些名媛,她们为了结交周先生,也得给我们的产品几分薄面,这一次的秋季新品,主打款必须是周小姐的设计。”
许清竹:“……”
她就知道她爸打得是这个主意!
目光短浅!
她来公司这段日子,大概也知道公司为什么会日渐没落了。
用人唯亲,公司的员工们大多都有那么点儿裙带关系在,就拿设计部的部长来说,他是某股东的侄子,毕业之后没找到工作,给安排进了明辉珠宝市场部,后来覃思思离职,直接就把这个胸无点墨的家伙派到了设计部。
而其他部门或多或少都有这个现象。
许清竹是想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但现在她要先顾着秋季新品发布会,只有这一次做好了,她才能在公司有发言权,并且挽救明辉珠宝的声誉。
而且许光耀太注重营销,大概是和他之前做设计师时留下的缺憾有关。
他原本作为一名设计师,觉得自己的作品不错,却总是得不到机会,而得到机会的都是那些会用高概念,会营销的作品,所以他在担任了明辉珠宝的董事长后,一直都注重营销,他坚信做得好的市场营销就像一头站在风口上的猪,不管有多重,都能飞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哪怕明辉珠宝一年比一年败落,他依旧坚信他那套理论没有错。
“爸,我和你说过的,所有做内容产出的公司,都是内容为王。”许清竹说:“我们是需要营销来让大众知道我们的产品,但是当年我们的营销已经足够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明辉。对新公司来说,营销非常重要,但对我们老牌的珠宝公司来说,内容才是王道,保证我们的产品样式和质量不下滑,我们才能维护好老客户,有良好的口碑,自然能引来新客户,可你现在本末倒置了!”
“你在教我如何做生意?”许光耀沉声反问。
许清竹抿唇,没说话。
父女两人之间的氛围一时间僵住。
许清竹犟着一股劲儿,说什么都不肯退让。
隔了许久,许光耀率先打破寂静,“清竹,爸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好,你身体一直都不好,在公司这么操劳是会累垮身体的。
\我听张奇亦说,你上周连着加了五天班,这么下去,你身体怎么可能受得了?爸爸不希望你来公司就是因为不想让你费心,你干嘛要和我对着干?反正你都嫁进梁家了,爸爸会把所有问题解决好的,之后你不要再去和梁家要钱,跟梁适好好的,她那么爱你,不会让你受委屈。”
张奇亦就是她们设计部的部长。
“我要是不进来,明辉就要破产清算了!”许清竹忽然吼出来。
这些天她那么苦那么累都没有说过一个字,她只是想拼尽全力把外祖父的这份家业保住。
可她父亲呢?
她父亲想让她独善其身。
且还是依靠一个性格阴晴不定的人。
她分明是想帮忙,却变成了对着干。
这些日子积压的委屈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吼得许光耀一愣,但片刻后回答道:“我经营了这么多年,明辉也没有破产啊!依旧也把家养得很好,你上的是贵族中学,我也没让你们受一点委屈。”
“可四个月前,要没有梁适带来的那一笔钱,明辉早就破产了。”许清竹说:“就连我们住的别墅都得抵押给银行。”
“那是梁适主动给的!”许光耀仍旧不肯承认是因为自己的管理失误,这才导致明辉走上了如此困境。
“可梁适为什么要给?您就不能动动脑子吗?还是说您根本就是在给自己编织幻境,只要明辉还没倒闭,您就依旧可以活在您的理想国里!”许清竹忍下了哽咽的声音,“ 这次的事情也一样,周怡安是为什么来的,您真不知道吗?她是因为我!是要跟我作对!我上次在晚宴上,扇了她一个耳光,所以她来找我麻烦的,我现在这么说,您懂了吗?还是说您打算继续装不懂,继续闭着眼睛做决定,不管明辉的死活。”
许光耀被她说得快要无地自容,却还是维持着自己的最后一丝体面,从她话中抽丝剥茧,问道:“你为什么要扇她耳光?”
许清竹:“……”
她忽然觉得自己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在对牛弹琴。
在她父亲眼里,只分为两类人:能利用的,和不能利用的。
周怡安就是个能利用的。
他不会去想这是一把会随时反向刺过来的刀。
于他而言,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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