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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这会儿确实不差钱,但是把手伸进自己口袋拿钱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哪能忍得了?
他这才刚登基,江南那边的采买就迫不及待伸手了,这时候不狠狠下手,杀鸡儆猴,以后还得了,不就更加得寸进尺了吗?
乾隆想得更多,江南富庶,又天高皇帝远,如今新皇刚登基,他们这是打算试探自己的深浅吗?
要是乾隆有所顾忌,又或者不想刚登基就跟江南撕破脸,是不是他们就能跟以前一样肆无忌惮了?
所以这次不但要查,还要查个底朝天,乾隆就不信这么多年来江南官员一个个都两袖清风!
这一查就不得了,江南可不是一般的富庶,官员们也是肥得流油。
就是普通小官都家财万贯,更别提是品级高一点的大官了。
趁着雍正帝去世,这前后小半年的功夫,他们有些想要急流勇退,在乾隆没注意的时候抓紧时间狠狠捞一把,然后准备告老还乡。
也有不甘心就这样离开的,就开始一点点把财产转移,还分家让子孙陆续离开,带着大笔财富换个地方,以后也是一条后路。
他们打的主意倒是不错,要是再有个一年半载,人去楼空,只怕大部分都金蝉脱壳成功,跟泥鳅一样抓不住了。
可惜他们当中出了个把主意打在这批木料上的,其实江南多年来都会每年储存一批木料。
不管京城什么时候要,都能立刻送过去。
只是雍正帝登基十几年来,大兴土木的机会实在太少了。
这就让人有了操作的空间,起初胆子小,只敢动最里头的一小部分,作为陈木和受潮的木料换成次一等的。
后来几年来压根就没人来问过,胆子渐渐就大了起来,仓库里几乎一大半都是次等木料了。
忽然之间乾隆却让江南采买送去木料,仓库大半要送去。
他们这才慌了起来,沾过手的都急得跟热窝上的蚂蚁,短时间内要找好木料填上,那简直难于登天。
不是说伐木的地方没有好木头了,而是木料需要加工的时间。
砍下来后需要晒干,还需要反复刷上防虫的药水,至少要三个月才行。
这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他们又不可能变出木料来。
花钱去采买,但是一般人家的家里哪里会收着这么多的好木料?
最多收一部分,能花钱买下的也不多,毕竟人家的木料很多是为了给家里修缮用的,花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哪里愿意卖出去呢!
到头来只凑够了一部分,勉强把外边围一圈,将里头次等的木料遮盖住。
其中一个跟章家算是故旧,得知章家倒霉,对苏家心里不是没点想法,于是提议把此事转移到苏家身上去。
毕竟他们谁都不愿意亲自送这批木料上京,无论怎么遮盖,只要打开木料就能看见里头那些次等的,到头来还是会东窗事发。
但是如果有个背锅的,那就不一样了。
选中苏家,那也是苏家正好去京城送了图纸,对木料也有些见地,于是江南采买的官员就热情邀请苏召南帮忙了。
他们礼数做得足足的,苏召南都不好拒绝。
而且苏召南想着他们又不沾银钱,不过手木料,只帮忙看看罢了,倒没什么大碍。
之后江南采买的人提出让苏家帮着派人护送木料上京,正好直接交到苏嘉凤手上,苏召南迟疑一会还是答应下来了。
不答应不行,苏岐凤这小子嚷嚷着想要出去见世面,就差撒泼闹腾了。
苏嘉凤带着夫人去京城见世面了,还能见到多年不见的妹妹,苏岐凤说不心动是假的。
要不是苏召南年纪大了,他都想亲自跟着去。
最后他到底心软,就让三儿子跟着船队出发,哪知道这木料居然有蹊跷?
乾隆坐在九州清晏的书房里面,听着密探一点点说着查到的事,脸色是越来越沉。
密探后背的冷汗都下来了,真切感觉到帝王的杀气,话音一转就换到苏岐凤身上,把他跟管家在酒楼说的话一五一十重复了出来。
闻言,乾隆身上的冷气才缓和了一些,不再那么杀气腾腾了,眉眼还温和了下来:“不错,苏家人的脾性确实是一模一样。”
苏岐凤这心思跟沐瑶没什么两样,都觉得自己反正没做错,一切交给乾隆去决断就好,他们只管乖乖留在原地等消息就行了。
思及此,乾隆挥挥手,让密探把那些江南采买的蛀虫们都一股脑抓起来,再送到京城来论罪。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繁花美景,轻轻叹息道:“原本朕想着刚登基,做个温和点没那么严厉的皇帝,可惜了。”
皇阿玛的手段雷厉风行,朝堂重臣一个个战战兢兢的,一根弦紧绷久了容易断裂,乾隆打算给他们稍微松一松。
哪知道他表现得稍微脾气好了一点,这些人就开始蹭鼻子上脸了。
李玉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好在乾隆也没让他接话的意思,转身就出去道:“走,去跟纯嫔说说。”
乾隆到的时候,高贵妃已经回去了,沐瑶看见他满脸惊讶,殷勤请人坐下,又亲自泡了一杯大红袍送到他手边。
见状,乾隆就含笑道:“看来你是知道朕为何而来,都有些等不及了?”
沐瑶就笑了:“皇上匆匆过来,必然是得了消息要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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