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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胤禛才提出了要见智光大师。
知客僧道:“师父年纪大了,平日里并不见外客。”
“这样啊。”胤禛眉头一皱,露出了失望之色,“那真是可惜了,我们赶路着急,怕是无缘与大事一唔了。”
见他有走的意思,知客僧忙道:“公子莫急,你礼佛虔诚,想来师父是愿意见一面的。”
在他想来这位公子年纪小,出手又大方,听口音又是外地的。
一个外地的小公子专门来一个破庙拜佛,肯定是听过他师傅智光大师的名号。
若是师傅与他见一面,多拿些禅礼忽悠他,说不定还能再得更多的银钱。
他这番心思,在他转口的时候,胤禛已经去觑着了了三分。
既然如此,胤禛又岂会顺了他的意,把自己从甲方变成乙方?
胤禛并没有顺着知客僧的想法,立刻请他去通禀询问,而是面带犹豫地说:“既然智光禅师不喜欢见客,那就算了吧。若是打扰了禅师的修行,就是我的罪过了。”
见他有推脱离去之意,知客僧暗暗后悔自己不该多那一句嘴。
他心念急转,急忙找补道:“小公子既然已经来了,若不见一见家师,岂非遗憾?”
胤禛点了点头,赞同道:“是挺遗憾的。但比起禅师的修行,我这点遗憾也不算什么了。”
把一个虔诚的佛门信徒演绎得淋漓尽致,让人一看就知道:这小孩子家里必然都是虔诚的信众。
知客僧更想把他留下来了。
“小公子,这个时节应是师傅在后园中散步的时候。不若小僧生前去询问一声,让小公子陪他老人家一同散步?”
不等胤禛说话,张保便面色一变,上前一步喝道:“放肆!小和尚好生无礼,竟敢要我家爷陪你那老僧散步!”
张保本是出身宦官宫廷,自幼见多了老太监们如何摆弄威势,这一下当真是使出了十成功力,把那知客僧吓呆了。
胤禛暗笑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嗔怪道:“张保,不得无礼。”
但凡有耳朵的都听的出,他虽然呵斥了张保,语气里却半点怪罪的意思都没有。
直到这个时候,知客僧才算是真真正正地用心打量眼前这个小公子。
先前只觉他穿得富贵,身后又有许多护卫围着,料定了他年纪小,家里疼宠,十分好忽悠。
但如今再看时,却又觉得他年纪虽小,倒颇有几分威仪。
看来,是他走眼了。
其实也不算是他走眼,只是胤禛一贯不爱端架子而已。
如今既然看出了这个观音庙有古怪,他就把那皇子的架子端出来了,自然与方才不同。
知客僧暗暗猜测他的身份并不简单,再也不敢怠慢,急忙行了礼请了罪,把胤禛一行引入自己的方丈里。
“公子请坐。”
请胤禛上座之后,立刻就有小沙弥来奉茶。
“蔽寺苦寒,只有这粗茶还能见人,请小公子不要嫌弃,请稍待片刻,小僧去请师傅来待客。”
胤禛全无方才的谦恭,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说了两个字:“去吧。”
他越是如此,那知客僧就越是断定他的身份非同一般,急忙合什行礼,慢慢退到了后殿入口,出了门就忍不住抹了把脸。
低头一看,抹下一手的汗水。
他压抑着兴奋忐忑,慌忙赶到后殿,去叩那智光老僧的门,“师傅,师傅,快开门,有贵客来了。”
在他们这里,“贵客”约等于肥羊。
不多时,便有一个小沙弥开门。
知客僧走进去,就见一个老和尚正坐在饭桌前,桌子上摆了一盘馒头,两碟小菜,并一碗鲜美的菌菇汤。
那馒头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这寺里的僧人,谁不知道里边包的是调得极其美味的肉馅儿?
他们这寺庙虽破,里面却养着一个手艺极高的厨子,专会把素斋做成肉味儿,又会把荤菜做得没有一点荤味。
那些做出肉味的斋菜,自然是供给香客的,而这些腥味不漏的荤菜,这是寺里的和尚们自己享用的。
在香客们面前,他们只吃真正的粗茶淡饭,让许多香客都觉得他们礼佛虔诚,更相信了那些传言。
虽说礼佛虔诚与否,与吃荤吃素关系不大。但这破庙里的几个和尚,却委实不是虔诚沙弥。
知客僧满脸激动,老和尚却一都不为所动,只是问道:“你吃了吗?没吃的话就在我这里用一些吧。”
“哎呀,师傅您就先别吃了,大主顾来了!”
知客僧上前,一把夺下了老僧手里的肉馒头,丢在餐盘里,拉着老僧就要换衣裳出去。
老和尚不悦道:“你这是干嘛?”
知客僧一边吩咐小沙弥去找老僧的袈裟,一边激动地说:“今日来这个不但手里散漫,身份更是不同寻常。我打眼一觑,他的年纪虽小,眉宇间却颇有威仪。这一个要是接待好了,不但能大赚一笔,说不定还能声名远播呢。”
声名远播,也就意味着会有更多的香客来此进香,他们就能得更多的香油钱。
然后,知客僧又根据胤禛的表现,推测了这位小公子家里的大人也是虔诚了佛教徒。
“小孩子都能随手布施二十两,若是他们家大人来了……”
剩下的知客僧没有说下去,也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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