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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钟道人看他的眼神又变了。
    若说方才,他的目光是视死如归中含着一丝迟疑的话;这一刻,他在看胤禛的眼神,就像是信徒朝圣一般。
    他伸出了手,紧紧地握住了胤禛小小的白嫩的手掌,说出了胤禛真正想听的话。
    “愿与公子共襄盛举,庇佑苍生!”
    “好!”
    胤禛大喜,正要招呼人拿茶来,额尔登就端着一个小巧的红漆托盘送了过来。
    茶盘之上放了两个青瓷缠丝盖碗,里面是新沏的滚茶。
    胤禛冲他赞赏一笑,端起其中一杯递,给了钟道人,“大师请,你我以茶代酒,干了这杯。”
    钟道人接过茶盅,胤禛也端起了另一杯。
    两人相互碰了碰杯,都不顾杯中茶水滚烫,仰头一饮而尽。
    这一步,既是相互试探,也是相互展示实力。
    在揆叙等人胆战心惊的注视里,两人相互朝对方亮了亮杯底,表示杯子里的滚茶已经喝干了。
    而后,胤禛嗓音清亮地笑道:“大师果然好本事。”
    “小公子的本事也不差。”
    他们都没有询问,对方是用了什么手段,让茶水瞬间冷却的。
    事实上,他们也不需要问,只需要知道,对方都没有被滚茶烫到就好了。
    这时,胤禛才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钟道人,并扭头让揆叙取了五十两银子,给钟道人做盘缠。
    “我这里还有些许俗事需要了结,大师且先回京城去等我。我这里修书一封,大师回进京之后,可到佟佳氏找内大臣鄂伦岱。”
    钟道人迟疑了一瞬,还是问道:“这个人可信吗?”
    “放心,鄂伦岱舅舅最疼我了。我在信里写明不让他告诉别人,他不会说出去的。”他顿了顿,又强调道,“连我外公他也不会说的。”
    他为什么让钟道人去找鄂伦岱,而不是直接找佟佳氏的现任家主佟国纲呢?
    就是因为,鄂伦岱这人虽然有些混不吝,却很讲义气。
    而且,他和这个时代大多数的世家子弟都不一样,他虽然也看中佟佳氏,却并不会把家族的利益摆在一切之上。
    比起家族,他更看重的,是自己认为值得看重的人或事。
    而胤禛这个小外甥,就是被他看中的人,至少是被他看中的人之一。
    如今时机还不成熟,若是让佟国纲提前知道了,胤禛并不能保证,他不会为了佟佳氏的利益在其中掺沙子。
    但胤禛却能肯定,若是自己郑重拜托的事,鄂伦拜是绝对不会搞砸的。
    揆叙看了他一眼,点头笑道:“不错,鄂伦岱这人虽然混了点儿,却是一诺千金。”
    言罢,他微微垂眸,遮住了眼中的深思。
    在此之前,他是真没想到,连鄂伦岱那么难搞定的人物,都能被四爷给降服了。
    要知道,这些年佟国刚和鄂伦岱父子之间的鸡飞狗跳,可谓是喧嚣尘上。整个京城的贵族圈,就没人不知道他们父子不和的。
    连亲爹都制不住的鄂伦岱,却能让胤禛说出值得信任的话,可见二人之间的关系十分不一般。
    “四爷,要门下替您草拟一份书信吗?”
    “不必。”胤禛道,“我亲自写。”
    揆叙微微一笑,从善如流,“那门下替您铺纸磨墨。”
    ——他的四爷小小年纪便如此耀眼,折服一个鄂伦岱,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第189章 斗方名士
    说干就干,胤禛立刻就回到客房,提笔一挥而就。
    而后,让揆叙把墨迹吹干,仔细折好了信纸,放进牛皮纸信封里。
    把书信在蜡上封好之后,揆叙又在封口处,盖上了独属于揆叙的私印。
    揆叙解释道:“我这个私印,八旗贵族圈里都见过,没人敢冒充。”
    胤禛点了点头,摸着白嫩的下巴说:“我是不是也该让人替我刻个私印?”
    以前在宫里也就算了,如今他出门在外,往京城里送私人来往的信件肯定是少不了的。
    虽然信件可以同奏折一样走官道驿站,私人信件却不好用官印。
    揆叙一边将封好的信件交给钟道人,一边笑问道:“不知四爷想取个什么别号?门下倒是学过几天雕刻,可以为四爷刻一枚私章。”
    胤禛没有回答他,而是又拉着钟道人好生叮嘱了一番,将人送走之后,才惨兮兮的张开嘴巴,双手不停地在嘴边扇风,嘴里嘶嘶哈哈的,显然是痛得不行。
    汇集在胤禛身边的张保、揆叙和法保三人都大惊失色,最是沉不住气的法保紧张地问道:“四爷,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
    然后他就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挽起袖子就要往外冲,嘴里愤愤地嚷道:“一定是钟道人那个贼秃搞的鬼,看五爷我不打断他的腿!”
    “唉,快拦住他。嘶~”胤禛急忙让张保拦人。
    但一开口说话,满嘴的燎泡就疼得很,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张保急忙去拦人,揆叙则是一把将胤禛抱了起来,冲出门就喊阿克敦驾车。等抱着胤禛坐上马车之后,就吩咐阿克敦把车驾到皇甫老大夫家里去。
    “诶,揆叙你个杀才,你等等五爷!”法保险些追丢了鞋。
    被张保拉回来的法保一回身,就看见揆叙抱着胤禛钻进了马车。他正要追上去,阿克敦就一甩马鞭,马儿长嘶一声窜了出去,让法保吃了一嘴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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