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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隆科多的失态了如指掌,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只暗暗观察那老汉的反应。
却见那老汉分明看见了隆科多的丑态,却没有露出半点儿怪罪之色,竟也像胤禛一样装聋作哑。
胤禛眯了眯眼,心里已经有八分肯定,这一窝狐狸不是善茬。
没错,无论是这个老汉,还是那两位少女,在胤禛眼里,都是直立行走的狐狸,形态颇为滑稽可笑。
这是没有修成仙的狐狸才会有的状态,如果是像黄九郎那样的狐仙,化成了人行之后,在胤禛眼里就是人,只是头上会有一双狐狸耳朵供他辨别。
还有这座四合院。
在别人眼里,这就是一座新砖新瓦的房子,估计建成还没有超过一年。
可是在胤禛眼中,这就是一座破败的院子罢了。
就连那堂屋门上挂着的崭新皮帘子,实际上也破败不堪,上面的毛都要掉光了。
胤禛不是一个见到鬼狐就要打要杀的人,所以他虽然一开始就看出了这院子不对劲儿,却并没有声张。
他想着,若是他们今晚借宿相安无事,他也就不将此事点破,一来是照顾隆科多这个菜鸟的心情,二来也无意打搅这一窝狐狸的正常生活。
可若是这窝狐狸硬要犯到他手上,他也不会做个圣父,手下留情。
“三位公子,请坐。”那老汉亲自去搬了几个小凳子,请三人落座。
胤禛给揆叙使了个眼色,揆叙会意,趁着隆科多还沉迷在美色里没回过神,顺手就把他推到了上位。
这一颠簸,倒是把隆科多被勾走的魂给颠了回来。
待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之后,他心头一惊,立刻就想起来,却被揆叙搭在肩膀上的手使暗劲而按了回去。
“舅舅。”胤禛笑眯眯地喊了他一声,暗示意味颇浓地说,“您身子不好,快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隆科多一个激灵,这才想起来,如今他们的关系不是皇子和奴才,而是舅舅和外甥。
“啊,对,对,我得休息一会儿。”
那老汉一脸担忧地问:“这位公子可是着了风寒?”
“不错。”揆叙皱着眉头搭话,“我们表少爷不大习惯这边的天气,在路上挨了两天就挨不住了。不知老人家灶上可还有火?且容我们借灶台一用,熬几碗姜汤驱驱寒。”
老汉忙道:“有的,有的。只是穷苦人家,姜剩的不多。”
揆叙感激一笑,“老人家肯借灶台一用,已是莫大的恩德。至于生姜,我们自备便是。”
然后就转头对张保道:“张管事,你就带人到厨房去一趟吧。”
张保领命而去。
那老汉就拉着三人闲话家常。
他自言本家姓白,老妻已于前年过世。命中无子,只有这两个女儿承欢膝下。
待问起胤禛他们,揆叙代答他们家主人姓佟,此次本是由表少爷陪着小少爷回乡祭祖。只是京城事多,一直不得空,这才拖到了腊月。
一问一答之间,那老汉对着一行人的身份,也有了自己的判断。
在他看来,这一行三人里身份最尊的是那个六七岁的小孩儿,但真正做主的却是这姓蓝的管家。
至于那位被推上高位的表少爷,怕是空有名头,多半只是家中旁支子弟,依附主家过活罢了。
那两个姑娘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便抬着一个稍显破旧的铜盆进来了。
然后两人拆开了一筐碳,盯着那红萝碳颇为稀奇地看了几眼,这才取出了一些放在铜盆里点燃,又把铜盆挪到了离客人近的地方。
这一举一动倒是颇知礼数,也符合他们普通人家的身份。
不但是隆科多,便是揆叙,因为他还不知道这一家子的底细,只看他们的言谈举止,也对他们颇有好感。
但有好感是一回事,放下戒心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了解胤禛,知道胤禛不会无缘无故2地提醒他防备别人。既然胤禛特意提醒了,那必然是这一家有什么他看不出来的问题。
他看不出来,胤禛一眼看出来的,不用多说,肯定属于灵异事件的范畴。
该说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他虽然没有阴阳眼,却只靠着对已知条件的分析,竟也猜了个**不离十。
只有隆科多的脑子是完全被美色糊住了,只顾着引逗那两个姑娘说话,颇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那两个姑娘点完了炭盆之后,就颇有些拘谨地坐到了老汉身侧,低着头不敢说话。
那老汉笑呵呵地说:“乡下人家,没那么多规矩,孩子比较野,让贵客见笑了。”
三人都笑着说无妨。
隆科多试探着和两位姑娘搭话,见她们虽然羞怯,却并不十分拒绝,不由精神一阵,只觉得头也不晕了,身上也不冷了,简直比吃了灵丹妙药都快。
“方才小生听见令尊唤二位姑娘为珠珠儿和娇娇儿,这是两位姑娘的闺名吗?”
名唤珠珠儿的那个微红着脸颊,声若蚊喃地说:“我们不过是乡下丫头,哪有什么闺名?不过是父母随口喊的罢了。”
隆科多立刻吹捧道:“想来令尊令堂对两位姑娘也是十分疼爱的,随口取的名字也是如珠如宝。”
这话倒是讨好了珠珠儿,但娇娇儿却不干了,轻哼一声,冷笑道:“怎么,如珠如宝的就是好的,我的名字便是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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