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转变
“真是个怪人。”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朝探视的房间看了几眼,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咦,是那个丫头?”另一个总是一脸笑意的年轻人脸上的兴味更浓了。
“你认识?”
“谈不上,不过真的是个怪人。”他笑意盈盈,“知道她是哪家的小姐么?”
“问问不就清楚了,”同伴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怎么?你看上了?这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你也下得了了手?”
“你不知道我就好含苞待放这口吗?”他抱臂而笑,阳光的脸上无端染上了一股阴戾的味道。
同伴嗤笑一声,“谁不知道你严三就喜欢玩点不同的,得,我成全你。”
“别啊,”严三挑眉,“送上门的可不好玩了,这种怪人就要慢慢地逗,看着她苦苦挣扎,看着她恐惧求饶,这才是至高的享受啊。”
“呸,”同伴毫不犹豫地啐了他一口,“果然是个变态!”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抓紧时间。”方子萱看了看手表,“还有一分钟。”
方子鹏唠叨到一半的嘴差点没合上,“方子萱,你能不能有点人性啊!”
她皱眉疑惑地望着他,表情依旧认真,似乎是在问自己有什么地方没有体现出人性这一闪光点。
他翻了个白眼,强抑下悲愤的心情,算了,现在还有求于她,就暂且不和她计较了。
“时间马上到了,你在这上面签个名吧。”方子萱把手上的笔记本递给他。
“我靠!”方子鹏看着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头皮发麻,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不止是他,连周围探视的几家亲属听到动静都朝两人投来震惊的眼神,这哪里是亲属探视,和警察做笔录有什么区别啊?
“这方家的小姑娘真是一朵奇葩啊!”门外的年轻人也发出了赞叹之声,用手比了比脑子,“会不会是这里有问题?有趣有趣,太有趣了!”
这句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甚至包括了见到方子萱记录的那本笔记的张老爷子。
这件事实在做得有些匪夷所思,自己这个外孙女儿不会真的矫枉过正,抄书抄出毛病来了吧?过去不是常说吃人的礼教,四书五经会把人教得呆呆愣愣,没有半点灵气,方子萱现在的情况不正和那些书上所说的腐儒有异曲同工之妙?
饶是张老爷子宦海沉浮多年,也被方子萱给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可是女儿的心头肉啊,要是知道被自己教成这样,那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难道这四书五经真是大毒草?张老爷子神色不定地看着桌上的那套书,他早年受的是革命教育,四书五经什么的也是后来年纪大了才捡起来读的,于修身养性上不无裨益,可方子萱毕竟年纪还小,世界观还未形成,这个时候就灌输这些给她,会不会给她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就说不定了。
“爸,未必就有你想得那么严重。”张老爷子的长子张奇神色困倦,一脸不以为然,他开会到深夜已经累得半死了,偏偏还要被父亲拉来商量外甥女儿的事儿,说实话他对方子萱这个女孩子可是十分看不上的,她在外头做的那些事儿也许两位老爷子知道的并不清楚,但却没什么是他不知道的,身为一个女孩子不懂得自重自爱,也难怪别人看不起她,为这样一个自甘堕落的女孩儿费心,他真是吃饱撑了的。
“你这混账,”张老爷子是个暴脾气,也不管自己儿子如今也是位高权重,照样呼呼喝喝,想骂就骂,“那好歹是你亲妹妹的女儿,你的外甥女儿,你就这态度!”
“正因为她是我的外甥女儿,我才帮她遮掩,不然依她的脾气早就进少管所了!”张奇的脾气和张老爷子如出一辙,这会儿也不服地嚷了起来,这些年来他帮她摆平了多少祸事,偏她不知收敛,让他这个做舅舅的也头疼不已。
“你——”张老爷子抖着手指着他,气得不行。
“爷爷,您先别发火。”同样也是深夜被叫回家的张颂文脾气随了程莉,性情要随和得多,每次这俩父子闹僵起来,都是他这个做孙子的打圆场,“听说自从出了车祸后子萱就变规矩了,每天都乖乖地上学,和从前那些狐朋狗友也断了来往,我看她是浪子回头了,既然她下定决心痛改前非,那是好事啊……”
张奇嗤笑了一声,压根不相信那坏到骨子里的叛逆小姑娘会痛改前非,再次惹来张老爷子的怒目而视。
张颂文翻了翻方子萱交给张老爷子的“笔录”,心里也是又惊讶又好笑,从专业的角度来看,可以算是一份很完美的笔录了,很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都未必能写出这样清楚的一份笔录。
虽然字迹匆忙却不潦草,没有一个错别字,显然是原汁原味地将方子鹏的话体现在纸上了,而且以方子鹏凌乱的叙述水平,恐怕还不可能做到这么有条理逻辑,可见是在仓促记下的同时,还经过了她的润色处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从小又是胡作非为不学无术,写作文向来都是通篇错字的,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成性格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不会真是什么被附身被穿越了吧,张颂文不无好笑地想,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有谁会当真呢,生长在张家这样的环境中,他的身边表里不一的人太多了,他的接受能力早就锻炼得比一般人要强。
面上称兄道弟的好朋友,可能会在背后捅刀子;看起来温柔端庄的淑女,也可能是个人可尽夫的荡妇;而那些纨绔也未必没有真义气真性情。
或许方子萱也是一个用纨绔的外表掩饰自己真性情的人,或许如今她不再想要掩饰自己,又或许那场车祸真的让她大彻大悟洗心革面了,有千万种可能的原因促成了她如今的转变,但对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他一向是个看重结果甚于缘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