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乡下……这两个词太久远，太陌生。
    陌生到穆苒几乎忘记了，如果穆天泽不提的话。
    “你不记得了？那个时候你妈妈跟着哭了一路，就怕你高烧烧坏了，后来走了三个小时夜路之后，终于将你送到医院，你妈妈却生病了……”
    穆天泽见穆苒似乎在思索，忍不住放轻语气，唤醒穆苒的记忆。
    “当时你才一丁点儿大，见你妈妈生病吓得直掉眼泪，爸爸一个人照顾你们两个，唯恐看不过来。”
    穆天泽描述的画面很久远，却很美。
    那是一家三口穷困的时候一同度过难关最真切的记忆。
    穆苒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和穆天泽之间还有过这样和谐有爱的过去，曾经他们也像这世界上其他关系亲近的父女一样，被父亲背在身上，被父亲担心受怕。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穆天泽变了呢？
    大概是母亲去世之后，他带着杨怡母女登堂入室之后吧？
    又或者是，从一开始，穆天泽就用爱编织出一个谎言，将母亲囚禁在这道婚姻的枷锁里。
    否则，穆莹怎么会只比自己小两岁？
    不过唯一庆幸的大概就是，母亲不知道穆天泽这个渣男，负心汉，在这个婚姻里将她彻底欺骗过去了吧？
    穆苒想到这里，忍不住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欣慰于母亲的不知情，又心疼那个柔弱的女人。
    眼泪接踵而至，扑簌簌落下，让穆苒的眼圈慢慢染红。
    穆天泽大喜，这是感动了，上钩了。
    他忍不住再接再厉，继续深情地对穆苒说：“苒苒，爸爸知道错了，以前是我没有经营好我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听信了杨怡的谎言，忽略了你。以后我不会了，你是爸爸唯一的女儿，你才是爸爸的掌上明珠……”
    一个人如果愿意撒谎，绝对能将谎言说得比情话还要动听。
    诚如此刻的穆天泽。
    如果不知他们之前过去的恶劣关系，或许任何一个外人都会被穆天泽这一番“情真意切”的爱女深情给感动到。
    厉司瀚冷漠地看着穆天泽拙劣的演技，眉头狠狠地皱着，碍于穆苒，克制着没将穆天泽直接丢出去。
    他轻握着穆苒的手，惊动了陷入自我情绪中的女人：“感觉怎样？你希望我如何处置他？”
    低沉的男音将穆苒惊醒。
    这才意识到，几乎是所有人都看着她，等着她的回应。
    包括穆天泽，此刻他的目光满含神情和哀求。
    穆苒将视线移开，跟厉司瀚四目相对，脸颊的泪痕被他轻轻抹去。
    红唇微张，慢慢吐出一个疑问：“我说怎么处置，你都随我？就算是我说这一次放过他？”
    她的语气小心翼翼中带着试探。
    好像不确定厉司瀚那句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厉司瀚眸色微深，双眸越过穆苒看了一眼穆天泽，没有放过他脸上丝丝雀跃的表情。
    这一次他确实动了怒，准备将穆天泽一网打尽，跟他算个总账。
    只是如果穆苒不舍得，不愿意他这样做的话，他可以改变主意，饶穆天泽一条狗命。
    “如果你真这么想的话，那未尝不是不可。”厉司瀚薄唇轻启，唇线紧抿，冷淡地回答。
    穆苒怔忪，想不到厉司瀚这么轻易回答了这个问题，一时间茫然无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穆天泽大喜过望，厉氏讥诮一笑，加重语气扔下一句：“只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如果穆天泽下一次还敢做任何伤害她的事，他厉司瀚绝对不管穆苒求不求情。
    撞见厉司瀚冷厉杀伐的目光，穆天泽的心跳加速，连忙避开厉司瀚强悍的视线。
    心说这一次就足够让他胆战心惊，彻底吃教训的了。
    有厉司瀚这尊大佛罩着穆苒，他哪里还敢做伤害穆苒的事？又不是活腻了。
    穆天泽顺水推舟，将手从两位警察的钳制中抽出来：“看到没有？是个玩笑，真的只是个玩笑。麻烦警察同志你们白跑一趟了，你们先回去吧。”
    说着，摸了摸额头上惊出来的冷汗，心里暗道一次好险。
    幸好穆苒这死丫头比自己想象中的心软一点，否则……还真的不敢想象这后果了。
    警察迟疑了一下，等穆天泽挣脱出去之后，这才彻底松手。
    这会儿穆天泽只觉得这别墅跟十八层地狱般吓人，不敢在这里多呆。
    “那个，我就不好在这里多打扰了，苒苒，你以后有空回家看看爸爸，带上司瀚……”穆天泽感觉这个情况或许不太可能，只不过面子上他已经不好跟之前一样冷落穆苒了。
    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只好强忍着胆战心惊对穆苒提出这么一声“邀请”。
    说完，就想脚底抹油开溜。
    “慢着。”穆苒熟悉的腔调将刚刚转身走了一步的穆天泽喝住。
    穆天泽骑虎难下，看着近在咫尺的门，想着厉司瀚这座大山，最终还是浑身僵硬地转过身，冲穆苒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这，苒苒，你还有什么事要跟爸爸说吗？”
    “还有什么事要说？难道我刚才跟你说了什么事？”穆苒咬着唇，忍不住反问他。
    “什……什么意思？”
    这句话，让穆天泽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我说了我不追究，难道我说了你可以走了？”这一次，穆苒的话说得更明白，这也让穆天泽的脸上的喜色彻底龟裂。
    所以，她这是什么意思？要追究到底？
    “刚才你不是……”
    穆苒浅笑着打断他的话：“我刚才说了什么？”
    穆天泽浑身颤抖了几下，脚步仓皇后退。
    她跟厉司瀚说的是如果，如果只是个假设，实则她根本就没有松口。
    “我一岁的时候，你就背着我妈妈跟杨怡好上，坐拥齐人之福，你还有脸拿我五岁的事情来博同情？”穆苒的手用力捏紧，眼底的暖意褪去，变得冷漠却憎恶。
    她刚才确实有感动到，只是这感动对穆天泽的所作所为太过微不足道，她无法对这种人渣产生任何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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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更，会有二更，以后不出意外都会稳定每天两更，等我的手再好转一些可能会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