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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无情刀动府帅笑

      官道,宽阔笔直,穿过田野又或穿过树林。
    “全军,原地休息!”应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回头看看疲倦的士兵,急忙下令休息,这样跑下去,会出事的。他找了一颗大树,下马歇息,军官们例行布置警戒。
    应穹倚在大树上,林疏影深,斜阳晚照,火红的流云灼烧着天地。林中鸟惊飞,振翅寻归途,南风吹起,水味情花。
    应穹伸手散开了发髻,顿时长发飘飘,身上的戎装已经污浊,散发着些许酸臭味,长发变得油腻,他从头到脚看了看自己的模样,只有狼狈两个字可以形容。
    夕阳的光芒,映照着他,在一阵沉思中,应穹忽然想起了那时的情景。
    ……
    她静静朝着自己走来。
    “今日多谢公子……”
    蓦然回首,一颦一笑,眉眼弯弯,那一瞬间,多年不愿开口说话的自己,竟也曾唇齿躁动起来。
    ……
    夕阳还是那个夕阳,树林也还是扬州的树林,只是这里,没了公子穹,没了白姑娘。
    物是人非,却事事不休。
    应穹望着远天,满目凄凉,忆起故人音容,想起年少时光,如今,只剩空叹了。
    “府帅!今夜是否在这里安营?”一名军官过来请示道。
    “不行啊,辛苦辛苦将士们,咱们得抓紧时间,歇息一会儿,还得赶路。”应穹摇摇头,温和道。
    那军官见应穹说话的语气与之前大不相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十分知趣的退去传令了。
    应穹从马背上取了干粮和水,在马背上摸索之时,看着马背上的空空如也,一声苦笑。
    “把你独自丢下,不知道你会不会怪我……”应穹低声自语道。马背上的空出,本是他放琴的地方,在他离开扬州城的时候,便将那张琴束之高阁,放在了应天阁中,连同那张琴一起被深藏的,还有那把浮刻水仙的扇子。今日,触景生情,又复怀念,想来,自己这双手,已经许久没有握过折扇,抚过琴弦了。
    应穹靠坐在大树下,默默吞着干粮,大口大口喝着水。
    天色渐暗……
    “准备出发吧!”应穹喘了口气,起身,对着身边的几个军官说道。
    “是!来来来,弟兄们,出发了出发了。”
    “都起来了,起来了!”
    “都坚持一下,坚持一下!”
    在军官们的催促下,士兵们打起精神,整装出发。
    然而,没走几步,耳边响起呼啸声。
    “不好,敌袭!”前卫的军官大喊道,瞬间拔剑,护在应穹身前。
    这突如其来飞矢,迅速让七八个士兵倒地身亡。
    好在这些从西境活着回来的士兵们已经不同往日了,他们瞬间斗志高昂,听到敌袭两个字,不是惊恐,而是内心燃了起来,不用军官下令,他们纷纷结队,做出来迎击的阵型。
    应穹并没有太在意偷袭,反而是自己士兵们的表现,让应穹惊喜万分,这样的成长,也只有在血与火的考验后,才会有吧……
    很快,军官们带着士兵们开始向四周探索前进,搜寻着放冷箭的人。
    ……
    天色昏暗,树林中,已经看不清人影,士兵们点起火把,小心翼翼的前进着……
    一抹黑暗中,几十个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手中拿着锋利钢刀,正窥视着应穹。
    他们的身后,一个披着黑袍,蒙着面的人,正目光锐利的瞪着应穹,手中还反复把玩着一块残玉。
    “头儿,动手吗?”一个黑衣人问道。
    “拿着这个,记住我说的话,你们会青史留名的!”蒙面黑袍人将手中的残玉丢给了说话的那人,幽幽道。
    “我等之家小,就托付给您与主上了!”那黑衣人握紧残玉,咬牙说道。
    “放心吧,他们将会世受恩惠,平安喜乐!”那黑袍的人声音有些不自然的颤抖,年轻的声音似乎还未经历过眼下这样的事,何谓死士?便是他眼中的这些人,正要为了一个看不见的未来,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
    “兄弟们,走了!”那黑衣人扭头,提刀潜行而去,其他人也都紧随其后,毫不犹豫,毫不迟疑。
    在一片黑暗中,危险,悄悄降临。
    护卫外应穹身前的那名军官,正警惕的看着四周,忽然借着初生的月光,他在不远处的一颗树后,看见了一抹寒光。
    “不好!有刺客!保护公子!”那军官大惊,急忙大喊,四周的士兵纷纷靠拢,将应穹围在当中。
    应穹看了一眼那军官,是个年轻人,看样子有二十七八岁,正全神贯注的对着有情况的方向,保护者应穹,他双手紧握着大刀,似乎有些紧张。
    “别紧张,你们能从鲜戎人的刀下活着回来,区区几个毛贼,有何可惧?”应穹忽然朗声对着周围的士兵们说了起来,言语中,不乏欣慰自豪之情。他头一回,下意识的为自己的士兵们骄傲,这样的感觉,从未有过,而正是这股骄傲,让他现在倍感安全,自信,他相信自己的士兵,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敢高声说话。其实,他也是故意说给那些刺客听的。
    “公子,千万当心冷箭,这些个毛贼,只会玩阴的!”那军官丝毫不敢松懈,嘴里叮嘱着应穹,仿佛忘记了,应穹曾说过,扬州再也没有公子这句话。
    这时,闻讯赶来护驾的另一个军官听到这话,急忙偷偷提醒自己的这位同僚。
    那说话的军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犯了忌讳,顿时心中凛然,有些害怕起来……他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应穹,却不想应穹正盯着他看。
    “府……府帅……末将……末将……”那军官惊恐,急忙认错,却不想舌头不听使唤,说话都打着颤。
    应穹看着这军官,良久,忽然笑了起来。
    他挺了挺胸膛,正了正嗓子,拔出自己的佩刀。
    “吾乃扬州府帅应穹,不论尔等是何人,现在弃暗投明,为时不晚,本帅可饶尔等不死!”应穹冲着远处,厉声喝道。
    话音未落,一只冷箭嗖的一声从应穹耳边擦过,立时,一丝血水从耳边泛出。
    “府帅!府帅!”
    “府帅!小心!您没事吧?”
    众人大惊。
    “无妨!”应穹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军官们和士兵们顿时恼羞成怒。
    “列阵,前进!”军官愤然下令。
    愤怒的扬州将士们,大刀击盾,在一片激昂的战吼声中,踏步前进,阵线稳如泰山,声响响彻夜空,其势若九天雷动,其形似排山倒海,朝着那些刺客的方向推进!
    那些黑衣人见此阵势,纷纷腿软,为首的那黑衣人更是咽了咽口水,脸上狰狞痛苦。
    “弟兄们,来世,但愿我们还能一起,做个堂堂正正的官军!杀!”
    “杀!”
    夜幕沉,星月明,九天雷动,俱向鬼神,无情刀动府帅笑,破空矢来公子惊,是何人,投石入沧海,用命在绿林。
    眼如火,步如风,三界不宁,无问仙佛,拦路虎啸作亡魂,袖里剑出成残锋,扬州路,故人情在此,依依弄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