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心魔作祟
那句“你才是杀人凶手!”久久在唐夕梦的脑海里回荡,她的思绪在无边的瀚海里浮浮沉沉。
“真的是我吗?真的是吗?”那些隐藏在海底深处的内疚终于找到了出口,他们倾巢而出,张牙舞爪的冲向她。
“是你!就是你!若不是你,妈妈怎么会死!不管她多痛苦,她都不会死!”
“你以为将我们埋起来,事实就不存在了吗!你别自欺欺人啦!”
“你就是杀人凶手!你躲藏了十五年,该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唐夕梦惊恐的看着这些无形的爪子虚无的抓向她,他们张着血盆大口,像要一口把她生吞,他们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一个灾星!你害了这么多人,还说不是故意的!”她仿佛身处在一个深谷,声音不断回荡着,一声一声刺激着她的耳膜。
唐夕梦痛苦的捂上耳朵,尖叫着大哭起来: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我错了……”
于雨森看到呆滞的唐夕梦终于有了反应,她的表情那么的痛苦,仿若做了噩梦般惊叫着。他立马把她紧紧拥在怀中,不停的抚摸着她的头。
“夕梦!别怕,我在这,你别怕!”
感受到一股温暖,她反而颤栗起来,她感觉到好冷,发自内心的寒冷。她刚刚经历的是一场梦还是真实,为什么那些血盆大口那么真实。
她把头深深的埋在于雨森的怀中,内心无比的害怕。她的身体紧绷着,忍不住一阵阵的颤栗。
这只是一场梦,肯定是梦,我怎么会是杀人凶手?
看着她如此痛苦的样子,于雨森心都揪在了一起。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过往,才能把她逼成如此模样。
“夕梦,都过去了,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他眼底的愤怒可以杀人,若是找到肇事者,他绝对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可此时他什么都做不了,现在他只知道她是他此生唯一想要保护的人。
唐夕梦突然挣脱他的怀抱,眼里全是伤痛。她仿佛想到了什么,目光深沉而不舍,语气幽怨而沧桑。
“雨森……你走吧……我不想害你。”
于雨森一阵诧异,看着她苍白憔悴的面容,突然明白,她是怕连累到自己。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你,也不会相信他们所说。你是怎样的人,在我的心里明明白白。”
“这是真的……是我害死了我妈。他们说的是真的……是真的……”她的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印在苍白的脸上,表情无比的痛苦。
她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可这明明就是事实,被她逃避了十五年的事实。
终于要面对现实,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她苟活于世,美其名日为了妈妈活着,做着她喜欢的事,延续着她的梦。把自己活成了她的样子,早就迷失了自我。
自己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内疚吗?是赎罪吗?
“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内疚。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早就该放下了。”即使是真的又如何,他不相信她是如此冷血的人。
“我怎么能放得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们!我不能再害你们!”唐夕梦像中了魔咒般,觉得自己真就是一个灾星。“我求求你,快走吧。”
看着她泪眼婆娑,精神恍惚的样子,于雨森更是心如刀割,他再次把她拥入怀中,声音沙哑而温柔:
“你没有害谁,那只是意外。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等睡醒一切便都过去了!”
他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丝,唐夕梦只觉得要裂开的头仿佛舒服了很多。她的心很沉,她感觉很累很累,仿佛所有的元气都在这大悲大痛中消耗殆尽。
在他宽广而又结实的胸膛里,她仿佛找到了安全感,颤栗慢慢的减少了,抽泣声也渐渐平息了。
慢慢的她真闭上了眼,在他温暖的怀中不安稳的睡去。
看着她渐渐睡熟,于雨森揪着的心终于有所缓解。
他轻轻托起她的头,缓缓将她放在沙发枕上。替她盖好被子,就这样黯然的看着她。
他不明白,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有人忍心去伤害。
他站起身,回到书房,拨通一个电话。
“立马派人去广州,查清所有事情的真相,一定要快!再把唐总这十年来支教的资料整理好,做好公关文,等广州的结果出来立马发布。”
“是!我们马上去办!”
挂断电话,于雨森眉头紧皱,他想不明白除了芊芊,还会有谁如此处心积虑的要害唐夕梦。
她的社交圈窄,不可能得罪这种有实力的人。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难道是因为自己?
他在国外他收购了不少公司,在国内又拒绝了不少企业。
商场上的对手从来都不缺,甚至有些对手还转变成了仇人,可他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
这一生他杀伐决断,从来不似今天这般优柔。假如唐夕梦真因为自己,而惹上这些是非,他情愿不曾认识她。
他来到沙发边,单膝着地,温柔的握着她的手。轮廓分明的脸上布满愁云,眼底全是深深的怜惜。
他无法体会唐夕梦经过了多少的磨难才走到了今天,她弱小的肩膀怎么就扛了这么多的悲痛。
第一次他发觉谣言是如此的可怕,即使真有其事,他相信只是有心人恶意的渲染和黑化。
这次大规模的全民化谣言,此时他却无力去改变什么。因为他明白大众习惯先入为主,他们第一次接触唐夕梦,虽然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可是沾上了顾一帆和他的边,她就不可能再简单。
人们对于一个人的恶相比于一个人的善,会更感兴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光明正大的释放他们内心的恶。
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义愤填膺的大骂着一个他们压根不熟悉的,却又自以为恶的人,彷佛这样就显得自己有多正义。
所以这些谣言便深入了他们的心,因为他们有了泄恶的机会。若没有铁证反驳他们,唐突的去澄清只会激起更大的民怒,反而会越描越黑。
所以此时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等,而这让他等到心发慌,他很害怕唐夕梦醒后面对这些的无助状。害怕她想逃避,害怕她否定自己。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平着她皱起的眉心,第一次他感觉到了力不从心,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还不够强大。
好想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与她找一处无人识的地方,过着简单平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