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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节

      不过,我全没放在心上,只注意到他的“少主”二字。此番,他是在告知我他的身份吗?既唤刘循少主,就必是雒城人,但,他的忠心还真是很值得怀疑啊。
    而,这次,张任没再瞒我,早早地就将消息透露,但,同我透露消息的时候,神色并不大好,忧心忡忡的模样,隐有顾虑。
    我不以为意,踮着脚尖,伸手抚平他眉宇间的褶皱,微笑,“你在担心什么呢?是怕得不到我还是怕我被刘循抢去?若是怕第一个,我现在便告知你,就算不做军师,我也不会同你一起。若是怕第二个,你大可放宽心,我易钗而弁这么多年,也没被几个人发现,除了……”
    说到这,我恍然意识到不该再说下去,便急急地住了嘴。
    他却抬手,环着我的腰,将我往怀中带,紧紧地贴着他,愤懑道:“李栖,你到底想做什么?!说着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可时不时地就出现在我眼前,对我做些有违礼法的事情,你是在玩弄我,还是看不清自己的心?”
    我一脸无辜,眸子转悠转悠地看着他,忍俊不禁,“原来,女子也可以玩弄男子啊,那为什么我总觉得每每都是我吃归呢?”拍了拍他横在我腰间的手臂,我挣脱着要离开,“好了,抱歉,是我没有克制好自己,你就当我这是僚友之间的宽慰就好。”
    “宽慰?”他蹙眉,眸中怒色更胜,狠狠地咬了我的唇瓣一下,“那我这般,你可不可以也只当作我是在同僚友寻求宽慰?”
    我抿唇,干笑两声,然后,使力揉了揉被他咬痛的唇瓣,索性坦白,“好好好,我说实话,我就是喜爱你,可,那又怎么样?在一起吗,嫁予你为妻吗?都不可能,这世上从来都不是相互喜爱就要在一起的,不然,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得难全之情,所以,我们就这样吧,相互作伴,直到你成亲的那日。”
    “缘由呢?”他问,带着诘难,“相互喜爱却不能相守的缘由。”
    霎时,我垮下嘴角,无言以对。
    他却不肯作罢,固执地问着:“到底是什么,能够让你却步?栖儿,你从来都不是畏首畏尾的人。”
    我摇头,就是不肯说,想着,也许不说还有相伴的可能,但,说了,就真的什么可能都没有了。
    “到底是什么?!”放开我,他怒气难消,大约是恨透了我的别扭,不论什么事,都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可,没有办法,这样的我,在他面前就是如此。
    不过,我也有忍受不住的时候,看着他愤怒,满腹委屈,“庞统,你杀了庞统,你杀了我的兄长,这般,我要怎么劝服自己嫁予仇敌?”
    那一切尚是历历在目,可,转眼,我便同仇敌有了情意,当真是不孝不贞啊。
    闻言,张任柔软下来,急切地解释:“是,我是害了庞士元,可,那么多支羽箭没有一支是我射的,你就不能看在各为其主的份上原谅我吗?还是说,你要我还命给你?栖儿,死则死矣,无论你怎么缅怀,怎么仇恨,都无法换回,你又何必委屈自己呢?你这样,只会让庞士元不能瞑目,让他为你担忧操心。”
    “嫁予我,我会对你好,好好守护你,会让庞士元再无牵挂,真正的安息。兄长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得与失,而是妹子的安好康乐。栖儿,你明不明白?”
    我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泪水流淌而过,可,在张任不曾察觉的时刻有过狡黠的笑。
    预言成真为军师
    “你站好了。”
    “嗯,我站好了。”
    “那我射了啊……”
    “等,等等,你确定你能射中?”
    “确定。”
    “万一射偏怎么办?”
    “不会。”
    “不,不行,我还没给张家留后,要不你先同我成亲,诞下子嗣后再……”
    “张任!”
    良久,我终于不耐烦,嗔怪地望着他,不准他再唠叨,好似替我执着作为箭靶的木盘是多么危险的事情一般,明明那木盘大得很,别说射中一箭,就是二十箭也不在话下。何况,他不过伸出二指夹住木盘,将它固定在空荡的左方,后面便是满盈的空气。
    见状,他讨好地一笑,立刻站直身子,抿紧嘴唇,乖顺道:“好,我不说了,你射吧。”
    那模样犹似顽劣的孩童,没正没经的,但,真的到你置气的时候,便转瞬恢复如常,不吵不闹的,颇为温柔驯良。
    这种撒娇的幼稚行为还真是要命,既可爱又可恨,让我责怪也不是,忍耐也不是。
    不过,堂堂七尺男儿心甘情愿地在你面前变回男孩,足以证明你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因此,我咬咬牙,还是忍了。
    再度将手中的战弓拉满,瞄准前方的木盘,我胸有成竹,异常果决地撒手,看着那尾部漾着白色的羽箭破风而去,在张任撒手的那一瞬正中木盘中心,而后,借着巨大的冲击力拖着那木盘飞出十几尺,直直地j□j庭院尽头处的树干。
    张任惊讶,回首望向那细长的羽箭,瞠目结舌,半晌,才憋出一句赞叹的话,“好射术!”
    我微笑,浅弯眉眼,“那是。”
    说来,这是我最为自豪的一件事情了,没有借助任何旁人的气力,也没有任何作为未来人的优势,只有努力刻苦,跟着黄忠日日练习,满满当当的三年才有如今的成就。
    可惜,因是体质的缘故,我射得再准也不过是花架子,杀伤力不敌黄忠的一半。照黄忠的话来说就是,我的臂力不足,射射草木还行,可若是真的到了战场之上,很难破盾杀敌,更难百步穿杨。
    那时,我不以为意,满不在乎地言,我学射术本就不是为了破盾杀敌或是百步穿杨的。我学它,无非是想日后可以有一技傍身,不会轻易地为他人夺去性命。但,后来,我发觉,在这点用处上,它远比不过赵云教授我的一招半式。
    不过,如今,我倒是能体味它的好了,不仅能够用来炫耀,还能在无法近身搏斗的战场之上诛杀敌人,保卫自己。
    若是,在雒城,我也能有这样的一把弓箭该多好,那样,我就知晓该如何逼出那身份不明之人了。
    “阿任。”我抬眸,目光依依不舍地离开手中的弓箭转向不知何时已是到我近旁的张任身上,略带哀求,柔声细语道:“这弓箭挺好,没有过重也没有过轻,恰称我的气力,可惜,你只是借我用用……”转而,笑若春风,谄媚模样地拉住他的衣袂,“可不可以,你把它留下?就当……就当暂时保管在我这里,待你需要我立刻就还你。”
    “你喜欢这弓箭?”他笑意盈盈,借机,又往我身边靠近了些。
    我点头,痴迷般的回应:“嗯,喜欢。”
    何止是喜欢,简直是爱不释手。
    他却突然沉抑地叹了口气,面色为难,伸手牵引我的指尖触摸到握把处,望着握把上镌刻的那个“张”字询问:“看到了吗,这是我们张家的弓,只能给张家的人。”
    我撇嘴,难掩失望,“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