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新御宅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44节

      慕阳突然偏开头,季昀承没有再低下,僵持了几个呼吸,慕阳推开季昀承的手,退了一步淡淡道:“今晚已经过了,我去换衣服。”
    又走了一步,慕阳才道:“如果答应了侯爷的提议,那我这几年不都是在做白功?还是算了罢。”
    *******************************************************************************
    大雨将停,天色未晴,仍旧乌云密布,树木显得潮湿而翠绿,亭台阁楼笼在水雾中,朦胧不清。
    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很多时候连自己也想不透,探出手指,轻轻触碰从屋檐落下的雨滴。
    ——做个贤妻良母,勤俭持家、相夫教子、孝敬公婆……
    这辈子都没机会了罢。
    望着雾色蒙蒙的苍穹,慕阳想,等到结束了如果她还能活下来,那干脆找个地方安然度过一生罢了,荣华富贵她已经经历太多,也不需要了。
    书童撑着伞送慕阳出门,走了几步,慕阳道:“下午去招些家丁丫鬟罢。”
    睁大眼睛,书童委屈问:“是公子嫌弃我一个人侍候的不好么?”
    “不是,是府里太冷清了。”
    过去是碍于怕季昀承被发现,如今……
    虽然书童不情不愿,晚上慕阳回来时,府里还是多了几个衣着粗陋提着包袱一脸局促的少年少女,书童站在一侧,俨然一副总管的样子。
    慕阳扫了一眼,随手指了几个瞧着顺眼的留下,刚想走,忽然听见其中一个欣喜又怯弱道:“这位公子,公子,你还记得我么?我叫曹仁啊!”
    转头定睛看了一眼,那个看起来比叫花子强不了几分的竟然还真是那个掉进悬崖下面的曹仁。
    半个时辰后。
    沐浴后一身干净衣裳的曹仁边两眼冒光边用筷子飞速的扫却桌上的食物,一脸的幸福洋溢。
    “真是好久没吃到这么美味的饭菜了!太美味了!”
    慕阳早已用过膳,此时看曹仁的样子,不觉有些狐疑……都是吃惯了的家常菜,真的有这么好吃么?
    擦了擦嘴角,曹仁摸着肚皮,满足叹气,眼睛扫到慕阳桌上摊着的文书,“咦”道:“原来你竟然是个官?”
    “嗯。”慕阳可有可无的应。
    搓了搓手,曹仁强压兴奋道:“我,哦不,在下有许多报国之策,不知道公子有没有兴趣听?”
    几里外的宅子里。
    季侯爷见过属下传来的消息,捏爆了手中上好的缠丝白玛瑙杯。
    作者有话要说:标题党,耶~~
    前两天考试颓废了,我决定从今天起开始日更!
    握拳。
    下一更的时间是明天晚上,具体时间不定……>0<
    ps:话说我突然发现重夜叫黑黑也蛮有趣的嘛,夜=黑,重夜=黑黑……
    【猥琐的抹黑人气角色的作者阴险笑
    50 四九章
    细雨如织,这一场春雨犹如缠绵不醒的梦境,一直下了许久的时日也未曾停下。
    靡靡雨丝随风纷飞,扬扬洒洒濯洗了屋梁颜色,久无人居的庭院静若寒蝉,薄冰初融的碧泉幽潭泛起清波涟漪,恍惚倒映中,光色斑驳,迷离虚幻。
    季昀承端起酒杯,醇香清冽的酒香漫逸鼻端,眼神却有些飘远。
    烟雨三月,他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继承了父侯的侯位,父侯是死在母妃去世后的第三个月,差不多算得上是因为母妃而亡,毕竟父侯的身体还算硬朗,再撑个十来年也应当不成问题,那段时间却是积劳成疾精神恍惚、郁郁寡欢……
    世人都道南安侯爷情深,季昀承却只觉得怨恨。
    母妃并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他父侯,自小他们母子便没有多少感情,而且季昀承一直知道他的母妃心里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存在,这对于他来说是几乎无法忍受的事情,一个女子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夫君不忠贞,更何况父侯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甚至于她的死亡也让季昀承差不多同时失去了双亲,虽然早有预料,但接手时也难免手忙脚乱。
    他无法理解父侯对于一个女人的痴情。
    天下女子何其多,更何况他的母妃也并不是什么倾城绝色,以他父侯的权势完全可以娶到更美更温柔体贴出身也更高贵的女子。
    然而……
    季昀承捏着手中的杯子,面色微冷,他忽然有些明白那种心情。
    有些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可以用别的女子取代的。
    杯口隐隐有几分裂纹,侍候的侍女忍不住低叫了一声,季昀承才回神,微微松开手,都不知已经捏碎了多少个杯子了。
    他的母妃是出了名的温和性子,哪怕对待一个下人也会温言软语笑容柔和,却唯独不对父侯笑,即便嫁给他二十来年,即便她为他生儿育女,即便父侯对她再好,也仍然换不回一个笑颜。
    可是如今……
    季昀承绝望的发现,他似乎在走父亲的老路。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曾经很瞧不起那些为了一个女子死去活来的男人,也从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女人一让再让,却仍旧无法放手……
    而那个女子可以为了另一个男人冒杀头风险可以收容一个几乎来路不明的男子,却至今连个好脸色也没有给过他。
    放下杯子,季昀承闭眸道:“传令下去,我们明日回南安城。”
    侍女微微愕然:“明日就回去?”
    季昀承勾唇道:“我呆的够久了,总要回去给父侯上柱香不是么?”
    侍女刚出屋,有人又推门进来。
    “启禀侯爷,郡主前日已生下一个小女儿,如今母子平安。”
    良久,季昀承道:“我知道了,继续派人守着罢,记得不要被他们发现了。”
    “是,侯爷。”
    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他竟然也就这么忍耐下来。
    季昕兰那个丫头现在过得很好,倒也该感谢那个女人……只是,如果当日慕阳肯从了他,是不是他们的孩子也该出生了?
    *******************************************************************************
    皇宫。
    “林爱卿,这些计策很好,只是……”
    慕阳笑道:“臣知道,要做到这些非十年二十年不能,这不过是个构想罢了,若真要实施起来,还需一步步慢慢来。”
    说着,她小心的收起桌案上摊着的奏章。
    原本对于曹仁,她根本没抱多大指望,却未料曹仁提出的那些策论虽然惊世骇俗了些,可是也未必没有几分可取之处,最重要是,他让慕阳想起一些过去没有想到的弊端该以及应当如何解决。
    忆起李意在狱中的那番话,慕阳忽然也有些心寒。
    玄王朝已绵延百年,世家盘根交错,诸侯王又势力极大,幼主被权臣所制,朝堂上下臃肿腐朽不堪,这些她过去看不到,如今在官场久混早已看得一清二楚,然而越是腐朽却越是没有人敢动,因为即便再腐坏这也是整个玄王朝赖以生存的规则,这样的国家想要焕发出生机,只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从头至尾的改革,一个是彻底的推翻。
    她是答应过帮季昀承,可是……她姓玄,即使骨子里不再留着玄家的血液,却依然还是玄家的子孙。
    不到万一,她也不想去毁坏自己祖宗的基业。
    沉默了一会,玄帝,她的弟弟忽然从龙座上走下,端沉的小脸望着门外阴沉的天色。
    “林爱卿,你是不是觉得朕很没用,明明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却还是无力改革。”
    升上侍郎,慕阳与他的接触也不算少,只是交流也不过公事公办,久而久之那份姐弟之情也逐渐淡去,毕竟前世种种早与她无关,然而这却是第一次弟弟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慕阳不由悚然一惊。
    “朕也想肃清朝堂,也想让百姓安居乐业,也想处罚奸臣,可是……”猛力反手捶在龙案上,砚台摔落在地上,发出“砰”然巨响。
    慕阳一抬头,就看见一张微微有些狰狞的面孔。
    “可是,朕无能……”
    透过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一瞬间仿佛回到了过去。
    过去只有他们姐弟相依为命的时候,弟弟时常会撒着娇向她抱怨,也时常会把不敢发的火气发在她面前,他一直都想做个好皇帝……只是,那时候她已经看不到未来了。
    咬紧了唇,慕阳一言不发的迅速又低下头。
    “罢了,林爱卿下去罢,是朕失态了……”
    挥了挥手,慕阳行了一礼,缓缓退下。
    以她目前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安慰他的,更何况,他也不需要她的安慰。
    走出御书房没多久,就被一个蓝衣公公拦住,跟着公公走了一段,很快看到那个挺拔的银白色身影,站在蒙蒙细雨中不知想什么。
    慕阳不自觉扬起唇,浅浅一笑。
    见人送到,蓝衣公公很识趣的退了下去。
    重夜缓缓转过头,在看到慕阳的瞬间眉眼弯了起来。
    “怎么不打伞?”
    虽然雨很小,但依然有些许落下。
    重夜一愣,才道:“很舒服。”
    “既然很舒服……那总带着面具不会觉得闷么?”慕阳微微笑道,她起初还以为有什么禁忌,没想到凤族祭司总带着面具的缘由竟然是曾因为面容太过美丽以致引起倾城之乱,为防过于妖异而迷惑世人才总以面具示人。
    迟疑了一瞬,重夜还是动手揭开了面具。
    那张绝尘到不似人的容颜依旧没有多少表情,冰冰冷冷的气质让他看上去恍若是一尊冰像,而非真人,若不是重夜弯起雾气迷蒙的双眼来看她,慕阳倒真以为他会化做一道雪光潋影融在这白茫茫的一片之中。
    无论看过几次,也依然会被惊艳,慕阳笑叹道:“当初我还以为是祭司大人的长相太不堪入目了呢。”
    却听重夜忽然语气微僵道,“我以前也这么以为。”
    慕阳轻声笑了出来,调笑道:“你还真是在那里呆久了。”忽然一念起,“重夜,想不想去那个谷里看一次?”
    她记得,不到一年后,叶良城下的那座山谷就被发现,作为静养之所,以后再想去,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可是,很远,你……”
    “一次而已,以后或许就没有机会了。”慕阳清浅笑,“更何况,你难道不想回去看看么?”
    她也很多年没有回去了,一直觉得刚刚重生回叶良城那时的日子太过不堪,现在想透,如果没有那样的经历,又怎么会有现在的自己。
    连顿也没顿,重夜便轻声道:“好。”